口述:阿非(江西興國人)
撰文:碼字的小胖
雪嫂只比我大三歲,但她的成熟與嫵媚,遠非成年人可比。尤其那個夜晚,她的欲念情迷,讓我懷想至今。
說起來,也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高中畢業次年,我像無數青年一樣,滿懷希望地奔赴夢中的南方,東莞樟木頭鎮。我的一位初中同學,在樟木頭一家制衣廠上班。
誰知,我到樟木頭后,才得知他早就離開了。一切,只能靠我自己。幾經曲折,在一家電子廠,覓得了落腳之地。
初出校園,我對未來充滿向往。誰知,工廠生活遠比我想象中的復雜與無趣。不斷碰壁,很快,我的銳氣與朝氣,便消磨殆盡。
南下前,我曾許下狂言,要滿載而歸。結果,年終來臨,我卻兩手空空。最終,我決定留在東莞,獨自過年。
除夕中午那天,我在食堂吃了飯,一個人在街頭閑逛。突然,聽到有人喊我,回頭一看,是雪嫂。電子廠是流水線作業,我在三樓上班。三樓有5條拉線。
雪嫂是我們D拉的拉長,出了名的雷厲風行。工友們對她愛恨交織。稱愛,是因為她身段婀娜,令人心生浮想。說恨,則因為她太過嚴苛,有些不近人情。
沒想到,雪嫂也在東莞過年。許是年節的緣故,平時不茍言笑的她,少見地露出了歡顏。打過招呼,閑談些天,她俏皮一笑,要不要晚上一起吃年夜飯,歡度春節?
我愣怔了一下,有些意想不到。大約怕過于唐突,雪嫂解釋說,她有個朋友,在附近租了房,邀請她一起過年,歡騰一下。結果,朋友臨時有事,趕回老家了。
接著,雪嫂又說,如果不方便,就算了。我想了想,同意了。
下午五點,我比約定的時間,提前了半小時到達。心想,辦年夜飯是項大工程,雪嫂一個人操持,或許我可以出出力。
到了租房,雪嫂卻換了一副衣裝,頭發挽成發結,盤在腦后。戴一條珍珠項鏈,與白雪的脖子相映成趣。見我過去,雪嫂特別高興,給我倒了一杯水,寒暄幾句,她就進廚房烹飪去了。
我喝了一口水,放下杯子,跟過去幫忙。雪嫂嘴上說不用,但見我動作利索,也就順理自然了。如此近距離與雪嫂接觸,我有些緊張,倒是雪嫂,與我平時在車間見到的那個人,像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我們一邊聊家鄉,各自的經歷,一邊準備菜食。聊著聊著,不時有笑聲悅耳。不知不覺間,做好了一桌豐盛的年夜飯。端菜上桌,雪嫂調侃,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看來一點沒有錯。
兩個人,冷菜熱菜,一共做了八個。量不多,但品種齊。雪嫂說,儀式感很重要。開餐前,雪嫂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紅酒,又取出高腳杯,一人倒了一半杯。看雪嫂舉杯的樣子,應該很能喝,可不知為何,才喝了一小口,她臉上就浮上一層紅艷。與我對視時,她的目光灼灼其華。
喝到第二杯酒時,雪嫂問我,怕不怕她?我點點頭,接著又搖搖頭。雪嫂笑了,又問,我名字里沒有雪字,為啥我要叫雪嫂呢?
我想了想,說,因為你喜歡雪,是個純凈溫暖的女子。
雪嫂一聽,就樂了。她舉杯,和我碰了一下,飲一口酒,繼續問,知道我為何叫你來吃年夜飯嗎?
我搖頭說不知。
雪嫂說,其實,從你分到D拉,我就注意到你了。你與眾不同,不人云亦云,有自己的堅持。而且,你是個好人,不會……不會趁人之危。
雪嫂這么一說,我羞紅了臉,說自己一事無成,沒臉回家過年。雪嫂說,傻小子,你才幾歲,路還長著呢。
我笑了笑,沒說話。
雪嫂接著說,其實,我沒結婚,叫雪嫂,是因為……雪嫂講到這里,低下頭,像在回憶痛苦的往事。
我忙說,今天是開心的好日子,如果回憶不開心,就別說了吧。
雪嫂莞爾一笑,說道,其實也沒什么,我早該講出這件經歷了。今天,正好趁這個機會,和你講講心里話。
接著,雪嫂講起了幾年前的過往。雪嫂高中畢業后,考上了大專,因家境貧寒,父親又患了重病,沒錢供去上大學,雪嫂被迫南下打工。
起初,她在玩具廠,加班加點工作,工資卻很低。一個偶然的機會,一位女同事帶她去了夜店,讓她目睹了城市繁華的另一面。沒隔幾天,雪嫂辭了工作,去了夜店。
在夜店,雪嫂見識了男女在舞池狂歡,買醉。也看過男人毫擲千金,只為博美人一笑。當然,也看到過貴婦人,帶著年紀小她一半的男子,情愛綿綿。不可避免地,雪嫂也被客人動手動腳,但她為自己的堅持。
為了避開那些男賓客,她謊稱已結婚生子,還讓同事喊她雪嫂。
在夜店工作半年后,雪嫂賺了些錢,還清了家中的欠債,離開了夜店,重新去工廠上班。憑借自身的努力,她從員工干起,成了拉長,手下帶領著五六十名員工。
雪嫂顴骨高聳,身材曼妙,總被一些心思不純的男人瞧上,欲要一親芳澤。若正常談情說笑,倒也罷了。關鍵在于,這些人都有了家庭的責任,尋找雪嫂,無非尋歡作樂。
因此,為避免被人影響,她繼續沿用了雪嫂的稱號。并且,每半個月,固定出去“約會”一次。
聽罷雪嫂的故事,我感慨萬千。舉起杯,一連說了一連串的祝福詞。
雪嫂笑,我果然沒看錯你,我就知道,你讀過書,有文化,講出來的祝福,和那些只貪戀身體之歡的男人,有著天壤之別。
說話時,雪嫂的眸子,閃爍著迷人的光澤。吃著飯,聊著天,時間緩緩流逝。雪嫂說,你剛才不是說,想體驗一下,夜店的男女,都玩些什么游戲嗎?
我點頭說,是啊。雪嫂說,要不,我們來玩石頭剪刀布的游戲吧。
我說好啊。不過,賭什么呢?雪嫂說,我在夜店,客人常以衣服作賭注。
我以為,誰輸了,就給誰買一件衣服。想了想,同意了。第一局,我輸了。我問雪嫂,想要什么款式的衣服,我先記下來,明天就上街去買。
雪嫂一聽,哈哈大笑。原來,我誤會了她的衣服。雪嫂所說的以衣作賭注,并非送衣服,而是誰輸了,就脫一件衣服。而且,是贏家去脫輸家的衣。
我先是一愣,這也太大膽了吧。但事已至此,我沒有退路。再說,雪嫂都不怕,我一個大男人,還怕什么呢?
雪嫂脫掉我的外套,看到我紅了臉,忍不住笑了。接著開始第二局,雪嫂輸了。她倒大方,挺直在面前,任由我伸手,去解外套的扣子。
我的心跳陡然加快,解到一半,到底覺得不妥,趕緊別過臉去。越是緊張,手就抖得厲害。于是,不可避免地,觸碰到了雪嫂的罩杯。臉上的紅,紅到了脖子根。
倒是雪嫂,一如既往地自然。游戲繼續進行,雪嫂身上有種神奇的魔力,吸引我望過去,我明知不對,可無法控制內心的沖動。游戲總是你來我往,第三局,我輸了,雪嫂幫我解開襯衣。我身上再無衣服可脫,游戲到此,也就結束了。
吃罷飯,我幫著雪嫂收拾碗筷。接著,她泡了一壺茶,我倆搬了椅子,坐在陽臺上,繼續談未來和夢想。時間一晃而過,很快,新年的鐘聲就敲響了。我們站起來,一起歡呼。雪嫂拉住我的胳膊,唱著跳著,還給我了一個大大的擁抱。
年過完了,開始上班,雪嫂又變成了原先的樣子。但我知道,我們的關系,和以前完全不同了。
這次獨特的年夜飯,留給我最為難忘的記憶。我時常回憶,想起她的溫柔,以及柔軟。觸手可及的歡愉,陪我度過了許多孤寂的夜晚。
工廠的生活單調而乏味,期間,我無數心出約雪嫂吃飯的想法,但每次到了關鍵時候,又猶豫了。
一日一日的重復后,突然傳來雪嫂辭職的消息,她決定去深圳了。聽罷消息,我心里五味雜陳。
她離開東莞前一晚,我鼓起勇氣,請雪嫂去吃重慶菜。菜上來了,我卻沉默無語。雪嫂也一樣,我倆相顧無言,彼此又都明白,有太多話想要告訴對方。
后來,我才知道,雪嫂去深圳,準備學習服裝設計。分別時,她主動抱了一下我。感受到她身體的柔軟,我終于沒能控制住自己,淚水落了一臉。
我舍不得你。我終于說出這句話。
我也是。雪嫂拍了拍我的肩,安慰我說,深圳和東莞不遠,我相信,我們還會相見的。
誰知道,雪嫂離開東莞不久,我也離開電子廠。而我們當時沒有手機,根本無從聯系。從此,便失去了聯絡。幾年后,我憑借努力,從流水線工人晉升為技術骨干。再之后,又開了一家小加工廠。期間,歷經挫折與磨難。每當遇到困難,想要放棄時,我就會想起雪嫂,想起那個特別的年夜飯,想起她對我的安慰與鼓勵。
我不知道,雪嫂現在何方,但我知道,她一定和我一樣,在某個地方,為自己的夢想,而努力奮斗。
又到新年了,我打掃房間,整理舊物時,發現了一個積滿灰塵小盒子,里面裝著一些當年和雪嫂共度除夕的小物件,還有一張紙條,上面寫著:“那個除夕夜,我也心動了,只是夢想在前,我選擇了遠方。愿你安好。”
原來,并非我一廂情愿,只是命運的軌跡,讓我們走向了不同方向。那一刻,想起她脫掉我襯衣的樣子,我瞬間淚如雨下。(圖文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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