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時期的女子社會地位是很低的,束縛在她們的所謂三從四德,貞節(jié)牌坊,纏足等等陋習,即使是家庭條件較好的女子,除了性別差異外,還有嫡庶、輩分、親疏,受教育的機會少,是在婚姻方面就更不公平,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則要求從一而終,特別是婚配,遵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都是看中彩禮,其它的都是次要,比如我們今天介紹一名17歲的少女,嫁給一名50歲的大叔,拿到今天來說,的確是令人匪夷所思。
這名17歲的女子是吳氏,廣東人。可以斷定是的家庭條件欠佳,父母為了緩解家庭的困窘,找一個比別人出更多彩禮的主嫁了吧,所以農(nóng)村里有女兒出嫁稱為“賣女兒”之說。而愿意拿出更多錢的人,尋自然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通過物色,終于找到一個大戶人家,那便是在縣衙里當師爺?shù)耐羰↓S。
汪省齋的祖上是非常顯赫,祖籍是浙江紹興的一個歷代科舉為業(yè)的書香門第,家中資產(chǎn)頗豐,文化氣息極為濃厚。其父汪云,是清朝的一名舉人,后得授官前往遂昌縣做訓導一職,為當?shù)氐慕逃聵I(yè)做出了巨大的貢獻,培養(yǎng)了不少的人才。不過到了汪省齋這一代時,拿魯迅先生的話說就是一代不如一代,雖然讀多年,卻由于資質(zhì)不足,并沒有隨自己的父親一般混上舉人功名,只是一名屢試不第的破落秀才,從而沒有獲得做官的資格,使得他大受打擊,最終停止科舉一途,便改做師爺謀生。
這師爺雖然不是官,但他認識官,熟悉官場上的游戲規(guī)則,并且胸有點墨,會吟詩作賦;除此之外,還需腹有良策,懂時務(wù)、善應(yīng)酬、諸事通達,要是做得好的師爺,那前途是無量的,不過,汪省齋能力十分一般,所以也沒獲得主家的欣賞,而且經(jīng)常跳槽換地方,先后在廣東三水、曲江、英德等地當師爺,這樣他的收入水平并不算很高,充其量只能養(yǎng)家糊口,但對外來說,卻時刻保持著仕宦人家的體面,外人看他是個富裕人家。
汪省齋原娶浙江人盧氏為妻,并生有一子三女,然而,就在他師爺做得心應(yīng)手,認為要有所突破的時候,他的原配妻子盧氏病故,此時他已經(jīng)是知天命之年了,但大半輩子從事師爺?shù)乃J為自己一是人丁單薄,二是不可能以光棍的形式到各縣做幕僚,被人笑話,三是自己還年輕,不服老,重振祖上雄風的愿望非常強烈,于是掏出大半生積蓄,不夠的部分還向家族人籌措,決定再娶一房妻子。于是在當時來說花了大價錢娶回了年方十七的花季少女吳氏。
汪省齋把吳氏娶回家后,果然如他所愿,短短十來年的功夫,就生下三男三女六個孩子,產(chǎn)量頗豐。清光緒九年(癸未,公元1883年)三月二十八日,31歲的吳氏為63歲的汪省齋生下最小兒子汪兆銘,此子因在兄弟中排行第四,所以一些親戚朋友都愛叫他“四哥”,后來,此子在日本留守的時候,自己取了個名字叫“精衛(wèi)”,令人大跌眼鏡的是,他的這個兒子日后卻成為禍國殃民第一大漢奸汪兆銘(即汪精衛(wèi))。
作為老年得子的汪省齋,十分喜愛這個小兒子,一直將此子帶在身邊,五歲開始就隨父親往來各地做師爺,體驗生活,也許是指望這孩子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把自己的師爺事業(yè)發(fā)揚光大,汪省齋傾自己所學悉心教授這孩子,日夜督促他學習,不僅學習四書五經(jīng)、背誦和默寫名人名著等傳統(tǒng)教育,還讓他讀王陽明的《傳習錄》,講求經(jīng)世致用之學,為以后成為一名知名大師爺?shù)於ɑA(chǔ)。除讀書之外,每天還得在白漆木板上練幾十個大字,歐陽詢、柳公權(quán)、董其昌等名家大腕的字逐個練習,然后一字一字進行講解,讓其融會貫通。
就在汪省齋71歲那一年,因“眼生蒙頤”(白內(nèi)障),眼睛看不見,他此時取消了到外地奔波做師爺?shù)墓ぷ鳎窃诩依飳P膶R獾嘏囵B(yǎng)這個小兒子,他想出一個辦法,叫兒子把家里所有的藏書都朗誦幾遍,眼睛雖然看不見,他聽著每到不妥的地方,就一字一句地進行解釋和講授,就是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大大地培養(yǎng)了孩子的演講才能,自幼聰穎才華橫溢,造就滿腹詩文,作為幼子的緣故,常常能得到比其他兄弟姐妹更多的關(guān)愛。汪父對其學業(yè)寄予厚望并且要求很嚴格,他的國學水平也日積月累,從而達到一定的高度。
然而,好景不長,就在小兒子十二歲的那一年,由于丈夫年紀大家庭收入減少,雖然只是30多歲的吳氏面對這一家老小,起早貪黑地為家務(wù)而操勞,操持家計非常艱難。終于積勞成疾去世,二年之后,悉心教育小兒子的汪省齋也因病去世,汪省齋中年來粵,到死時連廣東話都不會說,算是客死異鄉(xiāng)。
時年十四歲的小兒子汪兆銘,只好跟隨同父異母大哥,過著寄人籬下的日子,但他畢竟從幾歲開始跟著父親學習到了一些東西,很快就應(yīng)用上了,小小年紀便跟著哥哥開始寫應(yīng)制文字,由于字寫得好,演講水平又比較突出,加上長得一表人材,竟然被廣東水師提督李準聘請為家教,可見他的能力的確不一般,這個時候他的手頭的確賺了一筆錢,同時購買了大量的書籍學習,還開始對西方近代文明發(fā)生濃厚的興趣。
清光緒二十七年(公元1901年),時年十九歲的汪兆銘參加科舉考試,并一舉考中廣州府試第一名。不僅如此,其二哥考中第二名,他的一個侄子則考中第三名。一門三人考中秀才,還包攬前三名,這在當時引起轟動,人稱是極其罕有之事。因而,其大哥汪兆鏞高興地寫下一幅紅聯(lián):玉峰雙秀,珠樹三花。一時在他居住的街坊四鄰傳為佳話。
正在此時,其二哥不久前因病去世。汪家連著失去兩個男丁,留下兩位寡嫂,一位孤侄,家庭經(jīng)濟日益拮據(jù),兩廣總督岑春煊在廣州招考入學日本政法大學速成科的官費留學生,每月供給在日生活費30元,名額為50人。家族經(jīng)濟不算太好的他便報考,并一舉考上,從此官費赴日留學,此,他逐漸走上了從政之路。
恰恰在這一時期,清室氣數(shù)將盡,民國成立興起,汪家開始分道揚鑣,辛亥革命后,大哥懷念逝去的王朝,他覺得“禮教亡矣!何以國為”,而身氣方剛二十多歲的汪兆銘,則四處演說,宣傳“驅(qū)除韃虜,恢復中華”,其演說“傾倒南洋”還在北京準備暗殺攝政王載灃,事未舉被發(fā)現(xiàn)炸藥,鋃鐺入獄,他在牢中寫下“慷慨歌燕市,從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的詩句,并由此海內(nèi)外揚名。
當然,別開其它不談,我們單一說其國學功底深厚,精于詩詞,更寫得一手好字,行書、楷書、隸書、篆書皆有不凡功底,而且書法功底深厚、清靜雋秀這一點的角度來說,汪精衛(wèi)的楷書剛力、遒勁、渾厚,尤其是在 1922年時,他為了紀念母親吳氏,特意請人畫一幅名叫《秋庭晨課圖》,畫上一位慈祥的母親在教育孩子讀書,隨后,汪精衛(wèi)寫下一段話:
右圖兆銘兒時依母之狀也。其時兆銘年九歲。平旦必習字于中庭,母必臨視之,日以為常。秋晨肅爽,木芙蓉娟娟作花,藤蘿蔓于壁上,距今三十年矣。每一涉想,此狀如在目前。當時父年六十有九,母則四十。父以家貧,雖老猶為客于陸豐,海道不易,惟母同行。諸兄姊皆不獲從,以兆銘幼,緊以自隨。
兆銘無知,惟以依依膝下為樂。有時見母寂坐有淚痕,心雖戚然不寧,初不解慈母念遠之心至苦也。嗟夫,豈特此一端而已,兆銘年十三而失母,于母生平德行,能知者幾何,于母生平所遇之艱難能知者又有幾何?母雞鳴而起,上侍老父,下?lián)嶂T弱小,操持家事,米鹽瑣屑,罔不綜核,往往宵分不寐。兆銘惟知饑則索餅餌,飽則跳踉以樂,懵然不知母之勞瘁也。歲時令節(jié),兆銘逐群兒嬉戲,樂而忘倦。
時見母蹀躞仰屋,微嘆有聲,搜篋得衣物付傭婦,令質(zhì)錢市果饌。及親友至,則亟語笑款洽,似無所憂者。兆銘亦忽忽不措意,不知母何為而委曲煩重若是也。母所生子女各三人,劬勞太甚,諸子女以此長成,而母亦以此傷其生,不獲終其天年,悲夫!兆銘喪母后六年而去國,凡十年乃得歸。歸而求父之手澤,蠹余猶得尺簡;求母之杯棬,則無有存焉者。因以兒時所得之印象,告之溫幼菊丈,乞為圖之。庶幾母子雖一生一死乎,于圖中猶聚首也。
從這一段記述母親吳氏,而且操勞一生連一張照片也沒有留下的母親,只好以照兒時的記憶請人作畫來懷念母親,并親自寫下這段話,單一從紀念母親的角度來說,可謂是寫得情真意切,令人讀之動容。盡管他少年才華橫溢,滿腹詩文,學業(yè)有成的汪兆銘,后來的人生發(fā)生陡然轉(zhuǎn)折,他公開背叛祖國,賣國求榮,喪失民族氣節(jié),充當敵國侵略的工具,成為禍國殃民第一大漢奸,淪為日本法西斯侵華奴役國人的幫兇,所作所為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后人深惡痛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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