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87年二月,重病纏身的漢武帝立八歲的劉弗陵為皇太子,并加封霍光、金日磾、上官桀、桑弘羊為輔政大臣。那么漢武為何要放棄其他成年兒子,人為制造主少國疑的場景呢?
公元前91年太子劉據身死泉鳩后,漢武可選的繼承人還有:三子劉旦、四子劉胥、五子劉髆、六子劉弗陵和曾孫劉病已。
這里面首先被淘汰的是劉病已。“巫蠱之禍”后,漢武雖然有一些追思太子的舉措,但這更像是一種維護天家威儀和仁孝形象的政治表演。
而邴吉為廷尉監,治巫蠱于郡邸,憐曾孫之亡辜,使女徒復作淮陽趙征卿、渭城胡組更乳養,私給衣食,視遇甚有恩。
《漢書·宣帝紀八》
漢武不僅給劉據謚為“戾”,也不許以皇族之禮安葬劉據及其子劉進(皇長孫)。剛出生的曾孫劉病已,也被丟進官獄準備讓其自滅。如果不是廷尉監丙吉憐其遭遇,劉病已連周歲都活不到。
對于自負的漢武來說,被自己兒子造反,是一種莫大的羞辱,他無法不記恨也無法釋懷,這算是“無情帝王家”的真實寫照吧。
三子劉旦博學經書雜說,愛好天文算數射獵,是武帝諸子中最有才華的一個。“巫蠱之禍”前他已被冊封燕王并就藩,遠離了斗爭的旋渦。在漢武的在世子孫中,劉旦算是個有力競爭者,但他表現得太直白。
及衛太子敗,齊懷王又薨,旦自以次第當立,上書求入宿衛。上怒,下其使獄。后坐臧匿亡命,削良鄉、安次、文安三縣。武帝由是惡旦。
《漢書·武五子傳》
作為皇子想當太子這并不是錯,劉旦錯在沒有明白他的父皇是個非常敏感且權力欲極強的皇帝。“巫蠱之禍”的根源就是漢武不信任自己的太子,懷疑他想搶班奪權。所以劉旦請求“入宿衛”,在漢武眼里絕不是想保護父皇而是意圖奪權,不革爵除國就已經是最大的寬容了。
胥壯大,好倡樂逸游,力扛鼎,空手搏熊彘猛獸。動作無法度,故終不得為漢嗣。
《漢書·卷六十三·武五子傳》
四子劉胥不怎么好學,自幼熱衷斗武游獵。被冊封為廣陵王就藩后,更是放飛自我,生活奢靡、各種不法到處惹是生非。漢武對這個兒子并沒什么好感,可以說從未想過將皇位傳給他。
不過劉胥有一點很像漢武 – 好巫蠱之術。劉據死后,他就請楚地女巫做法,奢求鬼神影響漢武決策以冊封他為太子。劉弗陵(漢昭帝)登基后,他行巫術詛咒劉弗陵;劉賀(漢廢帝)登基后,他又詛咒劉賀早死;緊跟著劉病已(漢宣帝)上位,他又接著詛咒劉病已 …… 真讓他登基稱帝,大漢搞不好要奉巫蠱為國教。
五子劉髆是個不幸的“犧牲品”。
劉髆是漢武寵妃李夫人之子,受其母親的影響,劉髆自小就很受漢武寵愛。不到七歲,漢武就冊封他為昌邑王,并任命著名的儒士夏侯始昌為其太傅。除此之外劉髆的舅舅李廣利,是繼衛青、霍去病之后,最具影響力的漢軍將領。
可以說劉髆的后援和背景,已經隱隱趕上了太子劉據。不過在劉據垮臺的同時,劉髆也被他的親戚們拉下了水。
貳師將軍李廣利為了權力更穩固,也為了能更進一步。不僅與丞相劉屈鰲結為兒女親家,兩人也一起參與“巫蠱之禍”,借漢武之手將劉據扳倒。當漢武反應過來自己被忽悠后,羞怒以及急求發泄,就將鍋全甩在李廣利和劉屈鰲身上。
劉屈鰲被滅族,率軍出征的李廣利全家老小也被下獄。因急于求功贖罪,李廣利冒進兵敗并投降匈奴。這導致漢武愈發痛恨李廣利和李夫人,劉髆也被波及“拉黑”,此后漢朝官檔里就沒有關于劉髆的記錄,他也就此沒了承繼皇位的可能。
六子劉弗陵非常幸運,也非常可悲。
夫人進為婕妤,居鉤弋宮。大有寵,太始三年生昭帝,號鉤弋子。任身十四月乃生,上曰:“聞昔堯十四月而生,今鉤弋亦然。”乃命其所生門曰堯母門。
《漢書·外戚傳第六十七上》
鉤弋夫人懷孕十四個月才生下劉弗陵,現今不少朋友由此笑稱漢武“喜當爹”,但是漢武本人確實為長達十四個月的孕期而感到欣喜。他覺得這個兒子受天命而與眾不同,所以劉弗陵一出生就獲得漢武寵愛。
再加上漢武的其他兒子各種被他所不喜,所以劉弗陵一出生,漢武本著立愛之心,就已將他定為了繼承人。但是漢武的這個決定,也為劉弗陵選擇了抑郁的一生。
漢武在劉弗陵五歲時,隨便找了個由頭,就賜死了他的母親鉤弋夫人。不少朋友覺得漢武這么做是為了預防外戚干政,筆者覺得并不是這么回事兒。
對于“外戚干政”漢朝(包括東漢)皇帝們,是持歡迎態度且主動為之。
漢武創建“內外廷”制度,就是為了方便外戚們參政,以助皇權制衡和掌控朝廷。漢武為劉弗陵選的輔臣霍光(霍去病的弟弟)是外戚,而且霍光擔任的大司馬、大將軍這兩職務,在漢朝也近乎是外戚們的專屬職務。
漢武之所以處死鉤弋夫人,是因為劉弗陵不能親政,一項必要的“外戚斗爭”他無法操作和控制。
“一朝天子一朝臣”,對于外戚來說也是一樣。新帝登基后也需用新外戚去替換舊外戚,這也是漢朝特有的外戚斗爭“妻族斗母族”。但這種斗爭需要皇帝主導并控制烈度,才能讓危害被限制在最低。
劉弗陵沒有這個能力,漢武就選擇代其清洗。但這樣不經傷害劉弗陵個人身心,也損害了他手中的皇權。
缺乏外戚幫襯的劉弗陵,一登基就成了四輔臣的傀儡。公元前83年,上官桀九歲的孫女,嫁給12歲的劉弗陵成為了史上最年輕的皇后。皇帝的大婚(古代男子成婚代表成年、皇帝大婚代表可以親政)成了輔臣們斗爭的鬧劇。
霍光斗倒上官桀和桑弘羊后(金日磾輔政一年就病逝),劉弗陵的地位也沒啥變化,仍然是傀儡。不僅霍氏族人占據內外廷要職,霍光連宮中女子穿什么內衣都要管,“光欲皇后擅寵有子 … 言宜禁內,雖宮人使令皆為窮绔,多其帶,后宮莫有進者”。
為什么被漢武稱贊“壯大多知”的劉弗陵登基后一直體弱,剛滿二十就病故,漢武給他造就的灰暗生活也是原因之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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