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話就像空氣,是我們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們每天都在和家人、朋友、同事、陌生人,甚至是寵物一起聊天說話。我們通過短信、電子郵件、線上論壇和社交媒體互相交流,彼此溝通,大多數時候是用文字交流,偶爾也會使用表情包。
奧斯卡·王爾德曾說過:“歸根結底,無論婚姻還是友誼,連接所有陪伴關系的紐帶都是對話。”
劇作家蕭伯納也說過:“溝通的最大問題在于,人們把沒能傳達的思想、情感想當然地認為已經溝通過了。”
一次富有意義的對話會讓我們感到身心愉悅,感覺某種重要的信息或感悟被揭示或分享了出來。而如果進展不順利,也會讓人覺得糟糕透頂。
導致這種差別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生活中有這樣一類人,他們特別擅長達到同頻狀態,知道如何讓別人輕松、自然地分享真實的想法,能夠在不冒犯人的情況下談論敏感的話題,在沖突中進行有效的溝通。他們是如何做到的呢?
在開創性的溝通指南《超級溝通者》中,作者查爾斯·都希格揭示了這類“超級溝通者”的秘訣,論述了有效溝通的科學和藝術。他將研究成果和真實案例相結合,為讀者提供了生動具體的溝通建議,包括識別并匹配3種對話類型、積極傾聽、復述對方觀點以及提出后續問題等。
沒有人天生就具備這些技能,但通過后天的練習,人人都能夠掌握溝通的“超能力”。而有了正確的溝通工具,我們就可以與任何人建立連接。
當我們的大腦連接時
我們如何才能和另外一個人建立起真正的連接呢?
讓我們首先降低問題的難度。如果你試圖與自己的老板建立連接,或者結交一位新朋友,那么如何才能讓對方放下內心的防衛呢?要說些什么才能表明你在認真傾聽對方的表達呢?
在過去的幾十年里,科學家們仔細觀察并分析了人類大腦接受信息的全過程,發現人類運用語言建立連接的方式既強大又復雜,遠超出人們之前的認知。我們的溝通方式,說話、傾聽時無意識做出的各種選擇,提出的問題以及暴露的脆弱,甚至是說話的語音語調,都會影響到我們信任的人、想要說服的人以及試圖結交的人。
同時,還有大量的研究表明,每一次對話的核心其實都是關于建立神經振蕩 - 外界節律同步化,即交流雙方在身心上的和諧統一(從呼吸頻率到皮膚上泛起雞皮疙瘩都要完全同步),這影響著我們說話、傾聽和思考的全過程,卻經常會被我們忽略。
想要進行溝通,我們首先需要與對方建立連接。我們之所以理解彼此的表達,是因為我們的大腦在某種程度上已經同步。在那一刻,我們的身體—脈搏、面部表情、體驗到的情感,甚至是出現在脖頸和手臂上的刺痛感,都開始同步。也就是說,是神經的同步狀態在幫助我們更聚精會神地傾聽,更清晰自如地表達。
有時,這種同頻互動只發生在兩個人之間;有時,它會發生在一個團隊或一群觀眾當中。
有些人與其他人交流時,哪怕是關系親密的朋友,也難以達到這種同頻的狀態。但是,還有一些人,特別擅長與他人達到同頻共振的狀態。
像西弗斯這樣的神經科學家并不會將這類人稱為“超級溝通者”,而是更喜歡用類似“高中心度參與者”或者“核心信息提供者”這樣的術語來稱呼他們。西弗斯對這類人的特點表述得很清晰:他們是朋友們都會打電話咨詢意見的人,是被大家推選擔任領導的同事,是每個人都歡迎他們加入聊天的朋友(因為他們會讓聊天變得更有趣)。
在西弗斯研讀過的材料當中,似乎還沒有人能解釋為什么有些人要比另一些人更擅長建立連接,引發共鳴。于是,他決定自己做一項實驗,看看能否找出其中的奧秘。
什么是“超級溝通者”
首先,西弗斯與同事招募了數十名志愿者,讓他們一起觀看一系列經過設計的、讓人難以理解的電影片段,例如,一些外語片,或沒有前后劇情的電影片段,為了增加難度,研究人員還專門去掉了配音和字幕。也就是說,參與者看到的是一幕幕令人困惑的無聲表演,比如一位禿頭的男子正怒氣沖沖地同一位體態臃腫的金發男子對話。他們是敵是友?
在參與者觀看電影片段的同時,研究人員對他們的大腦進行了實時監測,發現每個人的反應都略有不同。有的人看得一頭霧水,有的人則興致勃勃。每個人的大腦掃描結果都不一樣。
接著,每位參與者被分配到不同的小組,并被告知要和其他小組成員一起回答幾個問題,例如“禿頭的男子是在和那位金發男子生氣嗎?”每個小組花了一個小時討論。之后,同一小組的成員重新觀看電影片段,并一同接受大腦掃描。這一次,研究人員發現同一小組成員的神經脈沖趨于同步。他們在小組討論中對觀影內容以及情節要點的探討,讓他們的大腦反應趨于一致。
研究人員接著發現了第二個更有趣的現象:一些小組的同步程度要比其他小組的更高。這些小組的成員在第二次大腦掃描時表現出了驚人的相似性,就好像他們在以完全相同的方式思考。
西弗斯因此懷疑,同步程度高的小組中是不是存在一些特殊人物,他們能讓團隊中的人更易于協調一致、達成共識。那么,他們究竟是什么人呢?他首先假設團隊中有一位強有力的領導者,是他讓大家更易于團隊協作。在一些小組中,的確有人一開始就顯露了領導風范。
例如,D 小組中的 4 號參與者就是如此。他在大家觀看一個小孩尋找父母的片段時,對大家說:“我覺得這個故事會有一個美好的結局。”4 號參與者非常健談,而且坦率直白。他給自己的隊友設定了明確的原則,確保大家能一起完成任務。除了擔任領導者角色,4 號參與者會不會也是一位超級溝通者呢?
西弗斯在查看數據之后發現,那些表現強勢的領導者并沒有幫助大家達成共識。事實上,有強勢領導者存在的小組反而在神經振蕩-外界節律同步化上表現得最糟糕。4 號參與者并沒能讓他所在的 D 小組更好地達成共識。在他主導談話內容之后,大家反而四分五裂。
反觀表現出最強神經振蕩 - 外界節律同步化的團隊,其中往往有那么一兩個人,他們的行為表現與 4 號參與者截然相反。他們的發言次數并不像強勢領導者那么多,即使開口說話,他們也多半是在提出問題。
他們會重復其他人的觀點,坦誠地說出自己的困惑或者拿自己開玩笑。他們會鼓勵其他的小組成員,例如,他們會說:“這個想法真棒!再多說幾句!”他們聽完其他人講的笑話后會哈哈大笑。
他們并沒有顯得更健談或者更聰明,但是當他們發言時,每個人都會仔細傾聽。不知為何,他們會讓其他人更容易說出自己的想法,讓整個對話流動起來。西弗斯將這一類人稱為“高中心度參與者”。高中心度參與者在對話過程中的提問頻率往往是其他參與者的10~20 倍。當小組討論陷入僵局時,他們會引入一個新的話題或者用一則笑話打破沉默,化解尷尬,讓在場的每個人都感覺輕松、舒適。
高中心度參與者之所以與眾不同,關鍵就在于他們能根據不同的交流對象實時調整對話方式。他們會巧妙地捕捉并映射出他人情緒和態度的微妙轉變。當對方態度嚴肅時,他們會同樣沉穩;當氛圍輕松時,他們則率先引領歡聲笑語。他們能夠根據交流對象的反應靈活地調整自己的立場和想法。
在討論過程中,如果一位參與者拋出了一個出人意料的嚴肅話題,比如電影片段中的某個角色已被拋棄,并且通過語氣暗示他 / 她可能有過類似的經歷,因而能夠感同身受時,一位高中心度參與者就會立即調整語氣予以回應。
西弗斯及合著者在發表研究成果時指出,高中心度參與者更“傾向于及時調整自己的想法來配合整體團隊的節奏”,并且“在通過促進溝通來增強團隊的一致性方面發揮著非同尋常的作用”。他們并不是簡單地人云亦云,而是以“潤物細無聲”的方式,引導正在交流的人更認真地傾聽或更清晰地表達。
他們會配合小組成員之間的交流方式,讓或嚴肅或歡快的討論自然發生,并帶動其他人積極響應。他們會對其他人如何回答其聽到的問題產生深刻影響。事實上,高中心度參與者提出的觀點往往會成為整個小組的共識。這是一種無形的影響力。實驗結束后的調查表明,很少有人意識到小組中高中心度參與者對他們的選擇產生了怎樣的影響。
西弗斯隨后將研究視角轉向了高中心度參與者的個人生活。他發現,他們在很多方面都表現得異于常人:擁有更龐大的社交網絡,更有可能被推選為領導者或被委以重任。人們會在探討嚴肅議題或者尋求建議時,主動尋求他們的幫助。西弗斯對我說:“這實際上很合情合理,如果你易于溝通,那么自然會有很多人愿意與你交流。”
換言之,高中心度參與者就是超級溝通者。
三種對話類型&三種思維模式
因此,如果想要成為超級溝通者,我們需要仔細傾聽對方的表達和言外之意,提出正確的問題,識別并回應對方的情緒,同時讓對方了解我們的感受。
聽上去是不是很簡單?
當然不會如此簡單。事實上,要做到以上幾點中的任何一點都不容易,更不要說全部做到,那簡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為了理解超級溝通者是如何與人溝通的,我們首先有必要了解大腦在我們溝通時是如何運作的。研究人員已經探究了人類大腦在不同對話類型中的運作規律。他們發現,不同的神經網絡和大腦結構在不同的對話類型中表現出了不同的活躍程度。
簡單來說,對話類型大致可以分為以下三種:務實對話、情感對話和社交對話。對于這三種對話類型—務實對話、情感對話和社交對話,我們可以分別用三個問題進行闡釋:這究竟是關于什么的?我們的感受如何?我們是誰?每一種對話類型將啟動不同的思維模式和心智處理程序。
第一種思維模式,即決策選擇的思維模式,與“這究竟是關于什么的”對話類型相關。當我們思考和分析具體的實際問題時,比如做出選擇或分析計劃時,我們就會啟動這種思維模式。當有人問“山姆的這個成績,可怎么辦”時,我們大腦的前額葉控制網絡,即我們思想和行動的指揮中心,就會開始變得活躍。
我們會做出一系列的決定,大多是潛意識的,我們不僅會評估對方的用詞,還會考慮其背后有可能隱藏的動機或欲望,比如“談話是嚴肅的?還是開玩笑的?”“我是應該發表意見呢,還是聽聽就好?”我們在思考未來、商議選項、探討知識觀念、確定討論內容、明確對話目標以及討論方式時,就會進行“這究竟是關于什么的”對話。
第二種思維模式,即情感思維模式,會出現在“我們的感受如何”的對話中。這類對話會啟動大腦的神經結構,諸如伏隔核、杏仁核和海馬體等。這些神經結構會幫助我們塑造信仰、情感和記憶。
當我們講述一個有趣的故事、與配偶發生爭執,或在溝通過程中體驗到一股莫名的悲傷或驕傲的情緒時,我們的情感思維模式便在發揮作用。當一位朋友向我們抱怨他的老板時,我們能夠感受到他其實是在尋求理解,而非建議。這是因為我們對于“我們的感受如何”非常敏感。
第三種思維模式,即社交思維模式,會出現在我們探討人際關系、他人對我們的看法、我們的自我認知以及自身社會身份的對話中。這些討論均與“我們是誰”有關。例如,當我們聊起辦公室八卦、談及某個共同的熟人、闡釋宗教信仰、家庭背景或任何影響自我身份的問題時,我們就會激活大腦的默認模式網絡。
神經科學家馬修·利伯曼指出,大腦的默認模式網絡在我們“思考他人、自己以及自己與他人的關系”時會發揮作用。1997 年,在《人類本性》(Human Nature)期刊上發表的一項研究結果表明,我們 70% 的對話都是社交性質的。在這類對話中,社交思維模式會不斷地塑造我們傾聽的方式和表達的內容。
當然,每一種對話類型及其對應的思維模式都是深度交織的。我們的一次對話經常會同時涉及這三種對話類型。問題的關鍵在于,我們要了解,這些思維模式會隨著對話的展開而發生轉變。
舉例來說,一次對話可能從一位朋友尋求解決工作問題的建議開始(“這究竟是關于什么的”),繼而談到了他所承受的壓力(“我們的感受如何”),最后落在了如果別人得知此事,他們會作何反應上(“我們是誰”)。當然,整個過程在這里被極大地簡化了。
因此,當交流雙方各自進行不同類型的對話時,就容易發生溝通障礙。如果一方在傾訴情感,另一方卻在在討論具體問題,那么雙方實際上是在使用完全不同的認知語言。這也就解釋了為什么當你抱怨自己的老板—“真是的,吉姆簡直快把我逼瘋了!”,而你的伴侶卻在為你提供實際建議—“你為什么不邀請他一起吃個午飯”時,你們之間會發生沖突而不能彼此連接,因為此時你真正想要的是理解,而不是解決方案。
超級溝通者善于引導和鼓勵對話參與者在同一個頻道上進行溝通,從而引發同步交流。例如,研究婚姻關系的心理學家們發現,最幸福的夫妻經常會互相模仿對方的說話風格。知名學者約翰·戈特曼在《溝通期刊》(Journal of Communication)上發文指出,“在婚姻中維系親密關系的基本機制是保持對稱性”。
幸福的夫妻“不是通過表達同樣的內容或觀點,而是通過傳達同樣的情感來達成一致”。他們會更頻繁地互相提問,重復對方的話語,用開玩笑的方式緩解緊張氣氛,一起探討更嚴肅也更深入的話題。因此,下一次當你感覺要和伴侶發生爭執時,不妨嘗試問問對方:“你是想聊聊感受呢?還是需要我們一起做出某個決定?還是其他的什么?”
溝通的本質在于建立連接、保持同步。這個至關重要的認知也被稱為“匹配原則”,即有效的溝通需要我們識別正在進行的對話類型,并以此做出調整,互相匹配。簡而言之,如果對方非常情緒化,那么你也要流露出自己的情緒;如果對方正在專心致志地思考決策,那么你也應該步調一致地跟上節奏;如果對方關注的是社會影響,那么你應該也據此予以回應。
需要明確的是,匹配絕不意味著亦步亦趨的模仿。有效的溝通需要我們真正理解對方的感受,洞察他們的需求,認識他們是誰。為了協調同步,我們也需要通過分享做出正確的回應。唯有步調一致,我們才會開始建立連接。也正是從那一刻起,有意義的對話才會真正展開。
【圖書資料】
書名:超級溝通者
作者:[美] 查爾斯·都希格(Charles Duhigg)
出版社:中信出版集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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