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瓶梅》第十一回的回目是“西門慶梳籠李桂姐”,李桂姐是麗春院里的煙花女子,年僅15歲,那么,何為"梳籠"?
它是作者蘭陵笑笑生的這部反映明代市井生活的“天下第一奇書”所揭露的一個隱秘儀式。
梳籠,即青樓女第一次接客時,嫖客以高額費用換取其初夜權(quán)的交易。西門慶以50兩銀子購買了李桂姐的初夜權(quán)。
這一現(xiàn)象不僅是性交易的極致商業(yè)化,更是古代男權(quán)社會對女性貞操的畸形崇拜與剝削的縮影。
一、初夜權(quán)的明碼標價:金錢與儀式的荒誕共謀
明朝中后期,青樓文化達到鼎盛。
揚州“二十四橋風月”一帶,歪妓(下層ji女)成群結(jié)隊“站關(guān)”,以厚粉遮掩慘白的面容,挑逗過客。而名妓的初夜權(quán)更被炒作成“稀缺商品”。
據(jù)記載,一位14歲的名妓被老 鴇安排初夜拍賣,她雖有權(quán)選擇對象,卻因家仇被迫將初夜獻給仇敵,最終以自殺完成復仇。
這種交易背后,是女性身體被物化為“商品”的殘酷現(xiàn)實。
梳籠儀式看似隆重:打頭面、做新衣、設(shè)宴席,甚至請來樂班吹彈歌舞,宛如一場婚禮。
然而,這場狂歡的買單者卻是青樓女本人。
她們需向鴇母支付高額贖身費,而初夜所得往往被層層盤剝,最終落得“鴇母犀利的眼神與冷酷的皮鞭”。
二、生存夾縫中的掙扎:從“未成人”到“成年”的身份撕裂
在明朝妓院,女性被嚴格區(qū)分身份:未接客前梳辮子,象征“未成年”;初夜后改梳髻,標志“成年”。
這種方式的轉(zhuǎn)變,實則是被剝削者被迫接受身份轉(zhuǎn)換的隱喻。
下層ji女,如《陶庵夢憶》所述,每日“膏沐熏燒”守候茶館,寒冬雨雪亦不敢離去。
她們常因“沉沉而漏,燈燭將燼”被茶博士拒之門外,只能蜷縮于巷尾,以凄楚的笑聲掩蓋饑餓與孤獨。
而名妓雖受文人追捧,卻也難逃被物化的命運。
如《板橋雜記》記載,秦淮名妓顧眉從良后嫁龔鼎孳,卻因丈夫降清而飽受屈辱,最終抑郁而終。
三、貞操崇拜下的雙重枷鎖:社會規(guī)訓與自我覺醒的沖突
明朝以“樂籍”制度將妓 女納入官方管控,表面賦予其“藝術(shù)工作者”身份,實則強化了性交易的合法性。
文人雅士狎妓成風,甚至將狎妓視為“浪漫情調(diào)”,卻鮮有人關(guān)注妓 女作為“人”的生存需求。
如《金瓶梅》中西門慶將妓院視為社交場,其妻妾卻淪為生育工具,折射出男權(quán)社會對女性的系統(tǒng)性壓迫。
好在,在這黑暗中亦有微光。
名妓如柳如是、董小宛雖身處青樓,卻以才情與氣節(jié)抗爭。她們追求平等婚戀,拒絕淪為玩物,甚至以死明志。
這種覺醒與抗爭,恰是女性在封建牢籠中撕開的一道裂縫,卻也因時代局限難以照亮整個黑暗。
四、歷史回響:從梳籠到現(xiàn)代性交易的鏡鑒
明朝梳籠現(xiàn)象,終因社會認知的進步與制度的革新而退出了歷史的舞臺。
如今,當我們回望這段歷史,看到的不僅是妓 女的悲慘命運,更是整個社會對女性貞操的畸形崇拜與性交易商業(yè)化的雙重罪惡。
正如《板橋雜記》警示的:
“紙醉金迷易腐朽,家國興衰系人心。”
女性的生存狀態(tài),始終是衡量文明高度的標尺。
當我們?yōu)楣糯懊恕惫适赂袊@時,更應銘記那些在青樓暗角無聲消逝的靈魂,讓歷史的悲劇不再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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