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的鄉村生活是平淡的,除卻逢年過節的熱鬧,以及農忙時的繁忙,其他時間,人們便閑了下來,婦女們聚在一起織毛衣,男人們則湊在一起下棋、聊天。
李叔卻被牢牢地綁在了小作坊里,隨著機器的轟鳴聲忙碌著。他開了個小蜂窩煤廠,說是廠,其實就是個作坊,總共也就自家2個人,孩子偶爾過來幫下忙。
鄉村農民,田地收入微薄,李叔能做起一個這樣的小作坊,在當時也算是有手藝的人家。為了能讓日子過得好些,手頭寬裕一點,一家人白天忙、夜里忙,幾乎不歇氣。
李叔耿直倔強,亮子叔雖然不再年輕,可平日依舊年輕氣盛。他們兩個人年齡相仿,一個村子里出生、成長,以至于他們打小就在一起,一起玩耍,一起上學,甚至還是好多年的同桌。
亮子叔也有自己的作坊——豆腐作坊,他每天就兩件事——做豆腐,賣豆腐。或許是國灰亮子叔這天出門晚了,他挑著豆腐擔子轉了好幾個村,卻依舊沒有賣完,還剩下好大一塊,足有五六斤。
正當亮子叔愁眉苦臉地挑著擔子,往家里趕時,路上遇到了閑逛的李叔。看到無精打采的老朋友,李叔笑著湊過來,揭開豆腐上蓋著的紗布,一眼就看到了那塊沒賣完的豆腐。
李叔肚子早就餓了,饞蟲一下子被勾了起來,他咽了咽口水,輕描淡寫地說:“賣不掉就吃了吧!這大熱天的,可放不到明天,要不然就壞了,可惜。”
亮子叔正暗自郁悶著呢,一聽這話,也不管是不是老朋友,他的火氣“噌”地就上來了。他就像《水滸傳》里的魯智深,黑著臉,大喝一聲,把李叔嚇了一大跳。
“你要是能吃完,我這么大的一塊豆腐就白送給你,有五六斤呢!”亮子叔像年輕人一樣,沖動地說著,毫無征兆,讓人摸不著頭腦。
李叔的小計謀得逞了,他立刻像一只“怒發沖冠”的公雞,眼睛瞪得圓圓的,拳頭握得緊緊的,一副“豁出去”的架勢。
“賭吃”就這么開始了!周圍有幾個閑人,借著這熱鬧勁兒起哄,給平淡的生活添點樂子,就像平靜的湖面被扔進幾塊石頭,蕩起一圈圈漣漪。
兩人這時候都有些“騎虎難下”,瞪著眼,心里憋著一股氣,誰也不肯服輸。
李叔腮幫子鼓鼓的,神氣十足,把豆腐一塊塊掰下來,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亮子叔則緊張地看著那塊大豆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塊越來越小的豆腐。
“真能吃!加油!”幾個看熱鬧的人還在旁邊起哄,讓李叔越吃越猛。耿直倔強的人一旦較起真來,就會有一種“視死如歸”的豪情,贏了就是英雄,輸了就是笑話。
李叔越吃越慢,從大口吞咽變成了小口咀嚼,最后幾乎是一口一口地咽。他肚子里已經塞滿了豆腐,額頭的汗也越來越多。他揉著肚子,像懷胎十月的孕婦一樣,和剛才那個豪邁的漢子判若兩人。
最后一口豆腐咽下去后,李叔再也撐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抱著肚子直哼哼。周圍的人哄堂大笑,亮子叔也懵了,趕緊灰頭土臉地扶著李叔,送他回家,等著他的,估計是一頓臭罵。
李叔回到家后,上吐下瀉,連續幾天都在衛生院輸液,據說花了不少的錢。這下可好,不僅人受罪,還得花錢,重要的是,自己的小作坊也停工好幾天,損失很大。
李叔和亮子叔打賭吃豆腐的事,自此就成了村里的笑話,每年總有人重提舊事,一來說笑,二來,也是告誡后輩,千萬不要跟人打賭,不管是賭什么。
這次教訓之后,村里再也沒人敢賭吃了。除了物資匱乏的原因,李叔和亮子叔的下場也給人們留下了深刻的教訓。
直到現在,我還能想起當時那場“賭吃”,每當我有沖動的念頭,腦海中就會浮現出那個畫面,讓我及時收手,量力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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