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去刷重新剪輯的《花樣年華》,后排的觀眾整場嘀咕:這都拍了啥,看不懂啊。現在的年輕觀眾,看不懂是正常的。看懂它,需要一點生活閱歷,也需要一點背景知識。
1959-1961年,國內經歷三年饑荒。1962年開春后,浩浩湯湯十余萬人涌入廣東,要從深圳去往香港。部分逃港者有組織、有指揮,每人持有4尺多長的木棒,甚至開槍也不退。廣東省委組織抽調萬余名官兵,遣送逃港群眾返鄉,但三個月內,還是有3萬多人逃到香港。
1962年的香港,就是這個背景。從大陸涌去的各色人等,有吃得上飯的,也有窮困潦倒的,但本質上人人都是流民。拎著皮箱坐船逃港,在香港奮力寫作的張愛玲是,為逃罪責偷渡香港,后因寫武俠成名的倪匡是,周慕云、蘇麗珍兩家人,也是。甚至更早到港,被王家衛在片尾特別鳴謝的劉以鬯,也是。
風雨飄搖的無根之人,想抓又抓不住的命運。
二、
人在這樣的環境里,很難滋生長久的感情,也很難托付感情。人的感情,始終被時代壓著,不得喘息。
回到故事。一群逃港的中產流民,擠在香港筒子樓里。大時代的風雨懸在頭頂,但該發生的照舊發生。周慕云的老婆、蘇麗珍的老公,選擇了眼皮子底下軋姘頭。被出軌的那一對,要怎么辦?要當什么都沒發生嗎,還是解開謎團一探究竟,或者是自己也出軌報復一下?
周慕云和蘇麗珍,就是這么“意圖不軌”地開始了。他們的這個開始,注定了這段感情只能無疾而終。因為他們沒法做一對敞亮的愛人。無論世俗意義上的,還是他們內心深處的。都不行。
因為這種先天的“不行”,他們總是漸漸靠近,又迅速分開。眼神瞟過去,又立馬收回。蘇麗珍穿著紅色風衣,一遍遍地跑上樓,又一遍遍地逃下來。
意圖不軌地靠近,但真實的愛上了。想愛,但又沒法愛。沒資格,不配。時代、世俗、內心,都擺在那里。多去了幾次酒店一起寫小說,房東太太便教育她:年紀輕,玩要有分寸。周慕云打電話到公司,老板遞給她電話號碼,眼神如尖刀剮,可老板自己有兩個“老婆”卻理所應當。這就是世俗和時代,個人很難超越。更何況,她內心還有一份“我們和他們不一樣”的體面。
他們沒有辦法持續放縱。
1963年,周慕云選擇去新加坡發展。走之前,電影里有個鏡頭,電話聲響三下,畫外音是周慕云問:“如果有多一張船票,你會不會跟我一起走?”。這句話,是在問:你愛過我嗎?但事實是,這句話,他也沒有問出口。鏡頭的下一幀,是一部并沒有被接起的電話機。這個電話,只是心里打過。
蘇麗珍也去新加坡找周慕云。去時,手上的戒指已從無名指到中指。她離婚了。可即便如此,她也沒法問他一句:如果有多一張船票,你會不會跟我一起走?”
時代很大,個人很小。生存很大,感情很小。
我們這代人,其實很難體會個人被時代碾壓變成流民的心境。離我們最近的,可能就是疫情三年。在那三年里,我身邊有人離婚,有人分手,有人遇良緣,也有人錯半生。
當時代刮起大風,個人渺小如塵。
三、
故事在“刮大風”的1966年結束。
王家衛不擅長講故事,每次故事要斷氣了,他就往屏幕里扔一段文字,或一閃而過的鏡頭。片尾,電影里播放法國總統戴高樂訪問柬埔寨,那是1966年。那一年,國內開始搞文革,香港發生大規模工潮暴動,東南亞出現嚴重排華。電影里周慕云從新加坡回到香港,房東太太從香港移民去美國帶外孫,都是時代縮影。縮影里,每個人都只能自顧自,誰也沒有多一張船票。
人在彷徨夢中,愛情是短暫而自身難保的。
周慕云和蘇麗珍,注定是要擦身而過的。周慕云問房東顧先生,隔壁住了誰?顧先生說,一個女人帶著一個孩子。周慕云臨走看了一眼房門按鈴。這可能是周慕云和蘇麗珍,此生最后一次近距離量子糾纏。
在流出來的花絮里,有周慕云和蘇麗珍在柬埔寨偶遇。周慕云問,你有給我打過電話嗎?蘇麗珍說,我忘記了。幸虧王家衛沒剪進去。當然,也不可能剪進去做結尾。
真實的人生,沒有那么多偶遇。真實的人生,是把頭埋進巖洞里訴說傷心。
有過開始,有過遺憾,這就是我們的花樣年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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