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只說真話的公眾號

題圖：《股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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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鄭州大學生騎自行車夜襲開封的事不知道大家還記不記得。

起因是4名鄭州女大學生想吃開封的灌湯包，臨時起意騎著共享單車就去了，還發了短視頻記錄。結果引來眾多大學生效仿，開封一看，這是好事啊，立刻宣布“外地大學生騎行到開封可免費游園”。

很快，中原大地初冬的深夜里，前往開封的自行車隊綿延了50多公里。

嚇得開封第二天就撤了告示。

有人翻出1990年的報紙標題《北京自行車大擁堵》感慨：“上一次自行車堵車，還是我爸談戀愛的時候。”

心理學教授張侃在《群體行為觀察報告》中提過一嘴：“中國人對‘集體行動’有肌肉記憶。”他說得隱晦，但事實很明確——開封騎行事件中，有人后來在網上坦承“看到別人出發就慌了，怕錯過免費門票”。

你看，從眾心理根本不用教，DNA里自帶。

2

大學生帶火的可不止大晚上騎自行車。

2023年3月一條“大學生特種兵吃燒烤”視頻，讓淄博這座工業城市突然變身美食圣地。五一期間，八大局便民市場單日涌入12萬人，賣炒鍋餅的大叔累到舉不動鏟子：“前二十年都沒見過這么多活人。”

結果三個月后，網紅店鋪開始轉讓，二手燒烤架掛滿閑魚。

南京的韓奶奶更冤。她本來在街邊賣甘蔗汁，順帶賣賣手沖咖啡。被路人拍下視頻，標題“70歲奶奶的文藝人生”。一周后，她的攤子被圍得水泄不通，人們舉著云臺相機圍拍，把5元一杯的咖啡拍出星巴克的儀式感。

一個月后人潮散去，只剩韓奶奶嘀咕：“你們到底是來喝咖啡，還是來喝熱鬧？”

《紐約客》曾調侃洛杉磯網紅墻的朝圣者：“他們拍的從來不是涂鴉，而是自己存在于熱門定位的證據。”

從這個意義上說，上海武康路蝴蝶結奶奶、重慶“輕軌穿樓”打卡點，全世界都是同一批人——區別只是把INS換成小紅書。

3

1997年，北京某大學宿舍樓曾貼過一張傳單：“周五晚東門涮肉，參與的敲門。”最后來了12個人，因為整棟樓只有一部座機。

2024年，鄭州大學生發條視頻“夜騎開封”，三小時轉發破萬。算法把消息推給全省大學生，甚至有人從信陽扛著自行車坐高鐵來加入。

以前村里老王頭摔個跤，消息傳到村口得半天；現在老王頭剛抬起腿，全村人已經刷到短視頻：“驚！七旬老漢疑似碰瓷！”

法國社會學家塔爾德在1890年提出“模仿定律”，說人類行為99%是復讀機模式。但老爺子絕對想不到，互聯網把“模仿”搞成了核裂變——山東大學研究顯示，短視頻平臺讓群體行為傳播速度提升47倍，且83%的人根本不判斷信息真偽。

4

學者李銀河寫道：“社交媒體把人的耐心壓縮成罐頭，保質期不超過三天。”

信息爆炸的時代，我們比慈禧太后還忙：昨天追騎行，今天罵礦泉水，明天保不齊要去民政局圍觀明星離婚。

但回頭想想，開封清明上河園還是那個園子，韓奶奶的咖啡也沒變好喝。當我們舉著手機沖向下一場熱鬧時，到底在追逐什么？

心理學家弗洛姆在《逃避自由》里早預言過：“當選擇太多時，人們反而會抓住任何確定的潮流。”現在的網紅店、網紅城市、網紅產品，本質上都是現代人的“救命稻草”——管它好不好，先跟上大部隊再說。

網上有句話說得狠：“流量是時代的興奮劑，但藥效過了，總要面對真實的體重。”

《自然》雜志最新研究顯示，刷30分鐘短視頻，大腦前額葉皮層活躍度下降22%。說人話就是：越跟風，越降智。

難怪有人上午夸淄博燒烤，下午罵游客太多，晚上又去搶茅臺冰淇淋——腦子早被流量腌入味了。

5

歷史上大概沒有任何一刻比現在更快。計量單位從世紀，年，月一直到了分鐘。這個時代里，有一種“用到盡”的惡狠狠勁頭。無論什么東西，一旦流行之后人們立刻超限額地使用，迅速達到極點，然后又隨手拋棄。

以前人們用啃甘蔗比喻生活，固然有節節高的寓意，但是啃這個動作本身還有慢慢品嘗，慢慢感受的意味。現在的人們更像是吃葡萄，只一下就吮吸干凈，隨手把皮扔掉。

所以，生活中缺乏恒久之物，一切都瞬間生滅，一切都是暫時的熱鬧，個人也就很難尋覓恒久的價值。

老一輩總說“過日子要細水長流”，現代人信奉“出名要趁早，過氣也要趁早”。

開封清明上河園掛過最短命的橫幅：頭天“歡迎青春騎士”，次日“文明參觀，禁止聚集”。理發師曉華的打卡墻，三個月就變成“網紅遺址”。學者項飆說的“附近的消失”，在這兒升級成“當下的消失”——我們永遠在追逐，卻從不真正在場。

下次再看到“全網爆款”，我打算先做四件事：

1. 關掉手機；

2. 查查銀行卡余額；

3. 默念三遍“關我屁事”；

4. 打開冰箱，啃一口上周跟風買的網紅掉渣餅——嚯，都餿了。

作者：秋日么么茶

一個認真記錄生活的中年男人

帶給你最真實的人生感悟

原創100w+字 | 全網2000w+閱讀 | 虎嗅專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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