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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 | 王磊明

編輯 | Tang

3月4日-11日，全國兩會在北京召開。

2025年，是“十四五”收官之年、“十五五”擘畫之年，還是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的開局之年，因此今年的兩會格外引人注目。

在“雙碳”領域，自從2020年9月提出“雙碳”目標，至今已近5年。能耗雙控即將收官，碳排放強度迎來“大考”。因此，政府工作報告中，關于“雙碳”工作的部署，也成為關注焦點。場外人士細聽細品，試圖從中尋找商機的“蛛絲馬跡”。

“積極穩妥推進碳達峰碳中和。扎實開展國家碳達峰第二批試點，建立一批零碳園區、零碳工廠。加快構建碳排放雙控制度體系，擴大全國碳排放權交易市場行業覆蓋范圍。開展碳排放統計核算，建立產品碳足跡管理體系、碳標識認證制度，積極應對綠色貿易壁壘。加快建設“沙戈荒”新能源基地，發展海上風電，統籌就地消納和外送通道建設。開展煤電低碳化改造試點示范。規劃應對氣候變化一攬子重大工程，積極參與和引領全球環境與氣候治理。”

政府工作報告中，這段關于“雙碳”200字的論述，既與2024年年中《中共中央關于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決定》“雙碳”深化改革100字（參閱《“雙碳”目標提出四年，中央再作部署，這次有何不一樣》）一脈相承，又是對年底中央經濟工作會議“雙碳”重點任務的具體落實，部署了至少十項重點工作：

有的工作已經開展，需要持續深化，如碳達峰試點、產品碳足跡碳標識；有的工作已經部署，今年落地見效，如零碳園區、全國碳市場擴圍；有的提法聚焦國內，如統籌新能源就地消納和外送通道建設、開展煤電低碳化改造試點示范；有的提法面向國際，如應對綠色貿易壁壘、參與和引領全球環境與氣候治理。

這十大部署有什么新的提法？對市場意味著什么？個人、企業和組織有哪些參與機會？筆者逐一解讀如下。

01--開展碳達峰第二批試點&建立一批零碳園區/工廠

將碳達峰試點和零碳園區、零碳工廠放在一起說，是因為在某種程度上，這兩項工作分別代表了碳達峰、碳中和兩個階段。

先看下碳達峰試點。

試點的目的是通過先行先試，探索具有本地特色的綠色低碳轉型和高質量發展道路，總結形成可復制可推廣的經驗做法，多領域多層次形成示范帶動效應。

因此，“雙碳”戰略起始就把“試點”作為重要抓手。

2021年，《中共中央 國務院關于完整準確全面貫徹新發展理念做好碳達峰碳中和工作的意見》、《2030年前碳達峰行動方案》兩大頂層設計文件均提出“開展碳達峰試點”，數量是100個。

2023年11月，國家發展改革委印發了首批碳達峰試點名單，15個省（自治區）的35個城市、園區入選。

如今，首批碳達峰試點已滿一年，今年也是階段性目標達成之年（注：碳達峰試點設置了2025年、2030年兩個節點目標），開展第二批試點正當其時。

再說下零碳園區、零碳工廠。

2024年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將“建立一批零碳園區”納入2025年重點任務，這是零碳園區在中央會議的首次亮相（參閱《中央點題零碳園區，CCER井噴，自愿減排大時代來了？》）。

緊接著，工業和信息化部在多個重要場合，部署了零碳工廠、零碳工業園區建設工作。

“零碳”并不是不排“碳”，而是“凈零排放”，即規定時期內人為清除或抵銷排入大氣的溫室氣體人為排量。

從意義上說，一方面，戰略眼光放長遠，隨著我國碳達峰時點越來越近，碳中和布局也提上日程，零碳既是對碳達峰（僅包括二氧化碳）的繼承，也是超越，直達碳中和（涵蓋二氧化碳、甲烷等全部溫室氣體）；另一方面，戰略落實有抓手，一系列“雙碳”政策舉措密集出臺，零碳園區/工廠正好擔當落地場景。

02--構建碳排放雙控制度&擴大全國碳市場覆蓋范圍

將碳排放雙控制度、全國碳市場放在一起說，是因為二者與“雙碳”目標構成了“一體兩翼”，是相輔相成、互動聯動的關系。

2021年，中央經濟工作會議首次提出“能耗雙控向碳排放總量和強度雙控轉變”。2024年8月，國務院辦公廳印發《加快構建碳排放雙控制度體系工作方案》，提出了“三步走”目標。

相比能耗雙控，碳排放雙控不僅對化石能源進行控制，同時限制非能源活動（如工業、建筑、交通等）、激勵可再生能源發展。

碳排放雙控是一個系統工程，針對不同對象采取不同的管控手段，實現地方碳考核、行業碳管控、企業碳管理、項目碳評價、產品碳足跡“五位一體”。

構建碳排放雙控制度體系，需要與全國碳排放權交易市場有效銜接。

對比歐盟等先進碳市場，對標“更加有效、更有活力、更具國際影響力的碳市場”的建設目標，我國碳市場還存在著行業單一、產品單一、主體單一等問題，導致交易活躍度和流動性不足。

2024年9月，生態環境部發布《全國碳排放權交易市場覆蓋水泥、鋼鐵、電解鋁行業工作方案（征求意見稿）》，明確了水泥、鋼鐵、電解鋁行業2024年將被納入全國碳市場管控、2025年完成首次履約。

此后，生態環境部又相繼發布了《企業溫室氣體排放核算與報告指南 水泥行業》、《企業溫室氣體排放核算與報告指南 鋁冶煉行業》、《企業溫室氣體排放核算與報告指南 鋼鐵行業》，三大行業做好了“進場”的準備。

03--建立產品碳足跡管理體系&碳標識認證制度

將產品碳足跡管理、碳標識認證放在一起說，既因為二者是“一體兩面”：碳足跡核算是碳標識的基礎和前提，碳標識是碳足跡核算結果的具象化表達；又因為二者是應對綠色貿易壁壘的“兩把利器”：碳足跡核算要“科學準確”，碳標識認證要“銜接互認”。

2024年以來，碳足跡碳標識政策文件密集出臺，“起步即加速、開局就沖刺”的氣氛拉滿：

2024年3月，《政府工作報告》專門提出“建立碳足跡管理體系”；6月，生態環境部等十五部門聯合印發《關于建立碳足跡管理體系的實施方案》；9月，《溫室氣體產品碳足跡量化要求和指南》國家標準GB/T 24067—2024發布。2025年1月，生態環境部接連出臺《產品碳足跡核算標準編制工作指引》、《關于發布2023年電力碳足跡因子數據的公告》，市場監管總局公布《產品碳足跡標識認證試點名單》。

在碳足跡核算方面，歐盟“碳關稅”的六大領域（電力、鋼鐵、電解鋁、水泥、化肥、氫），出口“新三樣”（鋰電池、新能源汽車、光伏）是重點領域；

在碳標識認證方面，同樣聚焦“碳關稅”涉及領域、“新三樣”產品以及出口量比較大的產品（電子電器、紡織品）。

可以說，在應對綠色貿易壁壘方面，碳足跡、碳標識同途同歸。

來源：AI生成

去年的吹風會上，商務部表示正在起草綠色貿易的專門政策文件；今年的政府工作報告首次提及“積極應對綠色貿易壁壘”。

可見，出口企業的“燃眉之急”正成為政府的“當務之急”。

04--統籌新能源就地消納&外送通道建設

將就地、外送放在一起說，是因為二者在促進新能源消納方面，是一對“雙胞胎”，共同破解新能源“裝機量大、發電量小”的困境。

根據國家能源局數據，2024年，我國風電、太陽能發電裝機超14億千瓦，提前六年完成了“到2030年風電、太陽能發電總裝機容量達到12億千瓦以上的目標”，占發電裝機總量的42%。如果再加上核電的6083萬千瓦，新能源發電裝機首次超過火電（14.4億千瓦）。

但新能源裝機的“高光”難掩新能源發電的“黯淡”。2024年，我國風電、太陽能發電量合計1.83萬億千瓦時，僅占發電總量的18%，根源就在于新能源消納。

我國西北地區風光資源豐富、東部地區經濟發達，由此導致了“發電在西北、負荷往東南”的供需割裂。

因此，從我國開始大規模建設新能源起，外送就是最主要的消納模式。

但是，隨著“沙戈荒”新能源基地（已確定三批）的加快建設，新能源裝機比例越來越高，外送通道已現“疲態”。同時，遠距離外送的經濟性不高、中東部分布式電源的蓬勃發展，導致受端接納意愿不強。

新能源外送的“捉襟見肘”，讓新能源就地消納受到越來越高的關注。

在此背景下，今年的政府工作報告提出“統籌就地消納和外送通道建設”，也是恰逢其時。

通常來說，新能源就地消納主要有兩種方式：一是“源頭利用”，將間歇性、波動性的風光資源轉化為可存儲、可轉移的綠色氫氨醇等能源載體；二是“荷隨源動”，將新能源電力的往東輸送轉變為高載能行業的往西轉移。

05--參與&引領全球氣候治理

從2023年政府工作報告的“參與者、貢獻者”，到2024年政府工作報告的“參與者、推動者”，再到2025年政府工作報告的“參與者、引領者”，中國在全球氣候治理中的“存在感”、“話語權”越來越強。

20世紀90年代，美國曾是全球氣候治理的引領者。2001年，美國總統布什宣布退出《京都議定書》后，歐洲就接過了“接力棒”。

2017年以來，美國總統特朗普兩屆任期兩退《巴黎協定》，英國“脫歐”、俄烏沖突帶來的能源危機，既削弱了歐盟的領導權威，又減緩了歐盟的綠色步伐，全球氣候治理進入到“3.0”時代，中國的角色越來越關鍵、作用也越來越重要。

06--結語

“應對氣候變化不是別人要我們做，而是我們自己要做”。從今年政府工作報告“雙碳”200字部署中，我們更應讀懂其深意。

別人要我們做，說的是綠色貿易壁壘和全球氣候治理的自主貢獻；我們自己要做，說的是推動經濟社會全面綠色轉型、實現高質量發展。

只有我們做好了自己的事：調整能源結構、降低碳排放，才能順手完成“別人要我們做的事”：綠色貿易壁壘“不攻自破”、全球氣候治理“話語權”與日俱增。

同時，在做的過程中，我們要把握住“積極穩妥”的節奏，自主掌控實現“雙碳”目標的方式、節奏和力度。

作者簡介：王磊明，北京大學環境科學碩士，主要從事節能環保及碳達峰碳中和研究。

參考資料：

[1] 環球零碳. “雙碳”目標提出四年，中央再作部署，這次有何不一樣.2024-07-28.

[2] 環球零碳. 中央再提“新能源消納”，并放在“雙碳”之前，有何深意.2024-08-05.

[3]能源新媒. 新能源消納遇阻？2024-11-13.

[4]華夏能源網.低谷不要、高峰不送，風光大基地送電“瓶頸”何解？2024-04-15.

首圖來源：AI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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