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國際刑事法院正式對杜特爾特發出逮捕令時,這位菲律賓前總統在演講中這樣說道:“我有什么罪?我在我的時代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菲律賓人能有一點和平與安寧。”
2025年3月11日,在明知道回國就會被逮捕的情形下,杜特爾特毅然結束在香港的訪問,回到菲律賓。飛機在馬尼拉國際機場降落后,杜特爾特被警方依據國際刑事法院逮捕令拘捕。
從達沃市鐵腕市長到總統任期內的"禁毒戰爭",從公開辱罵奧巴馬到推動中菲關系轉圜。當我們將羅德里戈·杜特爾特的政治抉擇置于菲律賓百年殖民史與當代地緣政治格局中審視,便能發現這位“硬漢”總統的每一個抉擇,都暗含著對菲律賓政治痼疾的深刻解構。
01
政治殉道者的歸國抉擇:顛覆殖民思維的抗爭
國際刑事法院的逮捕令本質上是新殖民主義司法體系的延伸。這個總部設在荷蘭海牙的機構,其123個締約國中僅有18個亞洲國家,而菲律賓早在2019年就已正式退出。
當西方媒體將杜特爾特描繪成“罪犯”時,他們選擇性忽略了菲律賓最高法院在2023年3月做出的明確裁決:國際刑事法院在菲已無司法管轄權。這種法律層面的雙重標準,恰是杜特爾特堅持回國的深層動因——他要用被捕來對抗西方主導的國際秩序對菲律賓司法主權的侵蝕。
在菲律賓這個經歷過333年西班牙殖民、48年美國統治的國家,傳統政治精英階層始終存在“殖民代理人心態”。從阿基諾三世時期完全倒向美國的“一邊倒”政策,到阿羅約政府時期在美中之間的搖擺,歷任領導人都難以擺脫對域外大國的依附。
而杜特爾特2016年就職演說中那句“美國已經輸了戰爭”,正是對這種依附性政治的徹底否定。當他選擇直面所謂的“國際審判”時,實際上是在構建新的政治合法性——唯有堅持國家司法獨立,才能真正實現“菲律賓人的菲律賓”。
這種政治姿態在菲律賓民眾中引發的情感共振遠超外界想象。菲律賓大學2023年民調顯示,即便在禁毒戰爭引發國際爭議期間,杜特爾特的國內支持率始終保持在65%以上。當西方媒體聚焦于因禁毒戰爭帶來的“死亡名單”時,普通民眾看到的是社區毒品交易點從2.3萬個減少到不足500個,惡性犯罪率下降42%。這種認知鴻溝使得杜特爾特的歸國具有某種殉道色彩——他要用自己的政治命運,為菲律賓探索真正的獨立自主的道路。
02
禁毒戰爭的非常手段:撕裂社會膿瘡的暴力療法
杜特爾特的禁毒戰爭的本質,是對菲律賓社會結構性暴力的全面拆解。這個擁有1.1億人口的國家,毒品網絡早已滲透到社會毛細血管:警察系統涉毒受賄金額年均超過3億美元,監獄成為毒梟的度假別墅,貧民窟兒童10歲開始充當運毒“騾子”。當傳統治理手段完全失靈時,杜特爾特選擇用“以暴制暴”的方式實施社會刮骨療毒。這種治理邏輯在2016年7月的電視講話中顯露無疑:“如果你們繼續販毒,我會親手把你們送進地獄。”
禁毒戰爭的殘酷性背后,隱藏著菲律賓政治生態的深層病灶。在家族政治盤根錯節的棉蘭老島,地方豪強通過毒品經濟構建武裝力量和政治資本的歷史超過半個世紀。杜特爾特擔任達沃市長期間,正是通過與這些勢力既斗爭又合作的復雜博弈,才逐步建立起地方權威。當他將這種“南方經驗”推向全國時,自然演變成國家暴力機器與地方豪強的全面對抗。統計顯示,禁毒戰爭中死亡的6500余人里,有83%來自傳統政治家族控制的區域。
這種極端治理手段產生的社會效應呈現明顯的階層分化特征。在中產階級聚集的馬卡蒂金融區,人權組織記錄的所謂“法外處決”引發強烈反彈;但在巴西蘭島的漁村,母親們主動在屋檐掛起支持禁毒的黃色絲帶。這種分裂恰恰印證了菲律賓社會的斷層線——當國家治理能力無法有力覆蓋全部國土時,不同地區民眾對“秩序”的理解存在本質差異。杜特爾特用鮮血鋪就的禁毒之路,實際上是為菲律賓這個“殖民國家”重新確立秩序的血腥過程。
03
對華政策轉向:地緣政治現實主義的抉擇
杜特爾特的親華政策絕非簡單的政治投機,而是基于對菲律賓國家利益的現實抉擇。2012年黃巖島事件后,菲律賓每年因南海爭議損失的漁業資源價值超過3億美元,旅游收入減少12%。
當阿基諾三世將全部籌碼押注在美國的“亞太再平衡”戰略時,杜特爾特清醒認識到:美國第七艦隊既不能幫助菲律賓開發禮樂灘油氣田,也不會為菲律賓經濟發展提供實質性幫助。這種認知使得他在2016年訪華時說出那句著名的“要像兄弟般爭吵”,將中菲關系從對抗軌道拽回談判桌。
中菲合作的務實性在經濟領域體現得尤為明顯。2016-2022年間,中國對菲投資總額從不足5億美元猛增至32億美元,其中72%集中在電力、交通等基建領域。與西方媒體炒作的“債務陷阱”相反,菲律賓財政部數據顯示,中國貸款僅占外債總額的0.65%,且利率遠低于日本協力機構貸款。這種經濟邏輯的轉變,本質是杜特爾特對菲律賓發展路徑的重新定位——從充當大國博弈棋子轉向追求實際經濟成長。
這種戰略轉向引發的國際政治漣漪遠超東南亞范疇。當杜特爾特在2019年宣布終止《訪問部隊協議》時,五角大樓不得不重新評估其在南海的軍事部署。而在2020年新冠疫情期間,中國疫苗的及時供應使菲律賓的接種率始終領先于多數東盟國家。這些現實利益使得即便在杜特爾特卸任后,小馬科斯政府不得不部分延續著對華政策的基本框架。
當杜特爾特乘坐的航班降落在馬尼拉國際機場時,迎接他的既有支持者揮舞的黃色旗幟,也有人權組織高舉的“殺人犯”標語,這也正是菲律賓政治割裂的一種象征。而在杜特爾特的政治詞典里,“強硬”從來不是目的而是手段,他只是希望用打破規則的方式重構規則,在殖民與獨立的對抗中重塑國家認同,找到實現菲律賓利益最大化的最佳路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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