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二戰中，波蘭是第一個被德軍閃電戰滅亡的國家。

然而，很多人卻對波蘭同情不起來，認為它又菜又作，簡直自取滅亡。

本來就是一普信國——實力看起來那么普通，卻老是那么自信，自詡歐洲大國，把6個鄰國得罪了4個，剩下2個關系也處得一般。

對中國人而言，波蘭還應該罪加一等——它在事實上承認了滿洲國。

承認偽滿洲國，那不就是給日本侵華站臺嗎？

不作就不會死，死了咎由自取。

問題來了：波蘭如果不作，它能避免滅亡嗎？

換句話說，如果戰前波蘭的外交政策務實一點，手段靈活一點，態度低調一點，它能躲過后來的悲劇嗎？

02

帶著疑問，我換了個問法，問Deep seek：二戰前，波蘭怎么做才能避免滅亡？

Deep seek給了五條對策，我看了一下，感覺不靠譜，我們逐一分析。

對策一：強化與英法的同盟，接受蘇聯的援助，修復與鄰國的關系。

波蘭與英法本來就是同盟，但這種同盟很脆弱，只有空洞的口頭承諾：有事我罩你。

所以，Deep seek的對策是推動英法制定具體軍事援助方案，強化同盟。

這不是扯淡嗎，英法的綏靖主義，還有畏戰情緒，不是波蘭所能左右的，尤其是法國修建馬奇諾防線后，自認為有了安全保障，對波蘭以及其他東南歐的盟友就不是很重視了。

比如，1933年希特勒上臺后，波蘭曾多次建議英法，組成三國聯軍對德國進行一場“預防性戰爭”，摧毀希特勒政權。但英法不同意。

德國的鐵拳不砸在英法頭上，英法是不會為盟友出手的。

Deep seek所說的接受蘇聯的援助，指的是波蘭允許蘇軍過境和進駐。

1934年，蘇聯和法國搞了一個“東方公約”草案，計劃聯合波蘭、芬蘭、愛沙尼亞、拉脫維亞、立陶宛、捷克斯洛伐克等國組成同盟，共同對付德國。一旦戰爭爆發，蘇軍可以經過波蘭或者在波蘭駐軍。

1939年8月，英法蘇三國坐一起商量對付德國，提出三國共同保護波蘭安全，如果德國入侵波蘭，波蘭允許蘇軍過境對付德軍。

波蘭堅決反對：任何情況下都決不能同意蘇聯軍隊進入波蘭。

Deep seek認為波蘭應該同意蘇軍進駐，這樣既可以借助蘇聯威懾德國，也可以分化蘇德關系，避免腹背受敵。

看到允許蘇軍進駐，我都笑了，請神容易送神難，這還不如被德三滅國呢，什么餿主意。

至于Deep seek所說的修復與鄰國的關系，指的是波蘭應該加入“小協約國”，增強對德威懾力。“小協約國”成員包括法國、捷克斯洛伐克、南斯拉夫、羅馬尼亞等。

這個對策也很扯，且不說波蘭與捷克斯洛伐克有領土糾紛不會加入，就算加入了，又有什么用，后來德國吞并捷克斯洛伐克，其他成員國哪個敢動？

對策二：軍事改革，拋棄騎兵主導的落后戰術，避免邊境分散布防、采用縱深防御策略，加強軍工自主與戰備動員。

Deep seek認為，波蘭軍隊過于依賴騎兵部隊，機械化戰爭理念的嚴重滯后，應加速推進軍隊現代化，重點發展反坦克武器、防空系統和裝甲部隊；波軍將主力沿漫長邊境線分散部署，容易被快速分割包圍，應該采用縱深防御策略，遲滯敵軍，為援軍的到來爭取時間；波軍裝備落后且依賴進口，應該提升自主軍工能力，建立戰時快速動員機制。

這是從結果反推原因形成的所謂對策，沒有結合當時波蘭的實際情況。

就好比，大清被英法聯軍打得毫無還手之力，你告訴大清：你應該進行軍事改革，建立先進軍工體系，大力發展新式海軍，陸軍采用縱深防御策略，發展敵后游擊戰爭······

任何一支軍隊，總是容易把在上一次戰爭中獲勝的經驗，當成金科玉律，用來指導軍隊建設。

如果沒有新式戰爭來刺激（包括其他國家之間的新式戰爭），軍隊很難自我變革。

波蘭軍隊的建設，主要借鑒了蘇波戰爭的經驗，重視機動作戰，輕視陣地防御，所以騎兵比重很大——騎兵主要用于機動，作戰還是下馬步戰。

雖然波軍建立了機械化部隊，但裝備的卻是輕型和超輕型坦克（約900輛）以及裝甲車（約100輛），陸軍航空兵有上千架各型飛機，但性能老舊，不管是機械化部隊還是航空兵，都不被重視。

至于自主的軍工體系，這取決于工業實力，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相比德軍，波蘭軍隊的建設肯定是全面落后的，但當時誰又能比德軍先進呢？

德軍的閃電戰是劃時代作戰理念，法國只堅持了6個星期，蘇聯前期損失了幾百萬軍隊，靠超長的血槽才撐下來，波蘭實力不及法國，血槽不及蘇聯，再怎么改革，再怎么建設，也只能多堅持幾個回合，被滅是沒有懸念的。

對策三：靈活處理但澤走廊問題，利用德蘇矛盾牽制雙方。

Deep seek認為，波蘭可以在但澤走廊問題上讓步，緩和與德國的關系；同時利用德國與蘇聯互不信任，進一步離間兩國關系，迫使兩國陷入戰略猜忌而不敢輕舉妄動。

一戰后，《凡爾賽條約》在德國領土上，劃了一條寬約80公里的地帶給波蘭，即但澤走廊，走廊直通波羅的海，把德國分成兩個不連接部分。

但澤走廊是插在德國人心中的一根刺，歷屆德國政府都想拔掉它。

希特勒多次要求波蘭允許德國在但澤走廊修建一條高速公路和雙軌鐵路，把東普魯士和德國連起來，并在沿線享有治外法權。

這意味著德軍可以隨意通過波蘭境內，并切斷波蘭唯一的出?？凇?/p>

其實，希特勒不僅僅想修路，修路只是第一步，他的目的是收回但澤走廊。

后期，他干脆直接要求波蘭把但澤走廊還給德國，承諾等他打敗蘇聯后，從西烏克蘭和西白俄羅斯拿出更多的土地補償波蘭。

波蘭很干脆：寧可應戰，也不同意。

如Deep seek所言，波蘭能在但澤走廊問題上讓步嗎？

不現實。

對國內民眾沒法交代，這不是賣國嗎？國際上，英法也不會同意——當初英法把這個走廊劃給波蘭，就是為了削弱德國。

至于Deep seek所說的利用德蘇矛盾牽制雙方，更不現實。

英法、德國、蘇聯三足鼎立，德國與蘇聯的關系，取決于英法，而不取決于波蘭挑撥離間的水平，英法和蘇聯談攏了，德國自然不敢動波蘭，英法和蘇聯談不攏，蘇聯就和德國走近，波蘭必然腹背受敵。

對策四：摒棄民族主義狂熱，務實評估實力；推動國內改革，強化中央集權。

Deep seek認為，波蘭盲目高估自身軍事實力，認識不到德國工業與軍事的壓倒性優勢；波蘭貴族共和傳統，導致決策效率低下，應該效仿畢蘇斯基時代，建立集權體制，削弱議會權力、集中外交與軍事決策權，提升危機應對能力。

歷史上波蘭被多次瓜分，波蘭人長期當亡國奴，直到1919年才重建國家。

長期被壓迫的民族，建國后都會民族主義情緒暴漲，沒有例外。

民族主義情緒暴漲的表現就是，喜歡自吹自擂，整天遙遙領先，否認對手的先進，把對手貶得一無是處。

所以，即使把德國的鋼鐵洪流展示給波蘭人看，波蘭人也不會承認德國厲害的。

至于對內改革，必定阻力重重，一沒有歷史時機，二沒有猛人誕生，難。

對策五：揭露德國侵略野心，爭取國際同情；建立情報與預警網絡。

Deep seek認為，波蘭應該披露德國擴軍證據，比如搞到“白色方案”的情報，通過國際聯盟和媒體，塑造德國“侵略者”形象，迫使英法放棄綏靖政策；加強對德蘇軍事動向的偵察，比如滲透德國總參謀部，提前預判閃擊戰風險并調整防御部署。

這條對策太扯了，怎么不說派間諜潛伏到希特勒和斯大林身邊搜集情報？

這屬于正確的廢話，沒有分析的價值。

最后，Deep seek給了總結：

波蘭的悲劇源于將國家安全寄托于理想化的外交承諾與過時的軍事理念。若其能放棄“等距外交”、接受區域合作、加速軍事現代化，并利用德蘇矛盾構建戰略平衡，或可改寫歷史。然而，這種假設需要波蘭領導層具備超越時代的戰略智慧，而這在民族主義高漲的1930年代幾乎難以實現。

03

分析了Deep seek的對策，結合我的認知，我的總結是：波蘭不管怎么做都是一個死。

波蘭的悲劇在于：它的左右鄰居，都遠比它強大，更可怕的是，這兩個鄰居都不正常，都是超雄綜合體，都具有極強的攻擊性。

如果是正常鄰居，波蘭或許可以像泰國那樣左右逢源，面對這種鄰居，無解，只能怪生錯了地方。

親近德國，就會得罪蘇聯，親近蘇聯，就會得罪德國，兩邊都親近，就得付出雙倍的犧牲——犧牲國家利益。兩邊都不親近，就會得罪兩邊。

事實上，波蘭實行的“等距離外交”戰略，就是兩邊都不親近，結果兩邊都得罪了。

“等距離外交”，即“距離柏林不要比距離莫斯科更近一毫米”，通俗地講，就是在蘇聯和德國之間，保持絕對中立。

比如，1932年，波蘭與蘇聯締結了為期3年的互不侵犯條約，1934年，它又與德國締結了為期10年的互不侵犯條約。

對此，蘇聯很不爽：你看不起我，想跟德國混？

波蘭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派外長貝克去莫斯科說了很多好話，把條約延長了10年。

此后，波蘭一直很注意在蘇德之間維持平衡，一碗水端平。

當德國和蘇聯都想拉它結盟時，它感到左右為難，都沒有同意，引起了兩國的敵視。

德國外長里賓特洛甫曾警告波蘭：不能在俄國和德國之間采取中間道路，必須同德國保持合理的關系。

蘇聯認為波蘭三番兩次拒絕蘇軍過境，足以證明它反蘇情緒強烈。

最后一個問題：波蘭能不能放棄中立，徹底倒向一邊，選擇跟德國混，或者跟蘇聯混？

也不可行。

波軍總司令希米格維元帥說過：同德國人在一起，我們有喪失自由的危險，而同蘇聯人在一起，我們就有喪失靈魂的危險。

你選哪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