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私海味案件的降稅實例

梁栩境律師

北京市盈科（廣州）律師事務所合伙人

盈科廣州刑事法律服務中心副主任

專注走私犯罪辯護

近期筆者辦理了一起走私海味案件，通過證據方面對碰的分析，排除部分走私行為，從而扣減大量偷逃稅款。本案在偵查之初，原指控的偷逃稅款達4600萬元，后通過分析稅款構成邏輯，對碰不同類型的基礎證據，從而劃定證據上能夠相互印證的犯罪期間，最終還原當事人所應承擔的相應稅款。

在稅款扣減的同時，由于犯罪期間的縮短，當事人在案件整體的參與程度上的認定亦產生變化，原主犯的定性產生變更，最終認定為從犯，獲減輕處罰。現就本案情況進行介紹說明。

一、案情簡介

本案系一起走私海味案件，當事人在某地某路經營一家海產品商店，主要銷售魚翅、花膠、魚肚等商品。貨物來源上除了來資源東南亞及中東地區，還有國內交易的部分，同時亦會從事代售、寄售等業務。由于長期交易、聯系的境外貨商因走私被調查，當事人家族亦牽涉其中被刑事拘留。偵查階段末段，辦案部門計核后涉嫌偷逃稅款超過5000萬元，其中當事人需承擔4600萬元的部分。

考慮到本案偷逃稅款遠超數額特別巨大的范疇，且當事人由于一定程度上管理家族生意，若根據偵查階段的相關認定進行定罪，其可能被處以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的處罰，考慮到當地的經濟及審判情況，不排除最終定為十五年有期徒刑。

二、案件分析

介入本案并進行會見后，當事人曾經提到，其是在2020年后由于海味店持續虧損、負債，才開始參與到家族的經營，在以往的時間內均與最初被拘留的境外銷售方經營其他業務，并未參與到走私行為中。對上述辯解，筆者認為具有一定合理性，后續的辯護過程中亦基于辯解的內容及時間段出發，尋找有利于當事人的辯護觀點。

要達成降低當事人刑責的目的，需從稅款扣減、主從認定以及單位犯罪三方面出發進行，而上述觀點均與當事人自身的辯解息息相關。

稅款扣減方面，需結合本案稅款構成進行分析，閱卷后發現證據體系中存在三項核心，分別是提起交易的聊天記錄、交易過程中產生的銀行流水以及交易末段的接貨記錄等。三項證據均能夠反映交易鏈條的部分內容，三者結合下完成一項走私行為。因此考慮走私行為是否客觀存在以及對應數額能否納入計稅依據，需考慮證據對碰后三項是否同時存在，若缺失某一項均不能得出交易存在或已完成的結論。

主從認定方面，當事人為貨主，在當地的相關會議紀要等法律文件中對貨主一般會認定為從犯，但由于其是境外銷售方的最大客戶且缺失存在部分不利的聯系情況，因此現階段被認定為從犯。達成從犯認定需從兩方面入手：一是結合稅款情況，只要稅款降低即參與時間段降低，此是所起作用可被認定為較小，具有認定從犯的可能；二是還原當事人所述的2020年后才全面參與經營的客觀事實，證明以往實際上由他人負責的情況。

單位犯罪方面，可通過注冊的商業實體資料，以及海味店中的國內貨物占比等情況，從而論證具有“其他合法業務”，而應認定為單位犯罪的結論。

三、辯護意見

基于上述分析，筆者提出對應的辯護意見。

首先，關于偷逃稅款部分。三項核心證據的總持續期間為12年，即從2012年起到2024年止，但若逐項進行分析，能夠發現其中不能完全佐證偷逃稅款的情況。如反映走私行為啟動的聊天記錄，雖最早可追溯到2012年，但卻沒有對應的流水以及接貨單予以副證；如流水以及接貨單等關鍵文件，以此為基礎數據總結的采購數據、費用統計以及費用確認等所反映的犯罪時間段各有不同，僅有部分時間段對應的證據達到完整、客觀的評價標準。

因此在對三項核心證據以及對應形成的副證材料進行對碰比對后，發現證明走私行為開始、過程、結束三方面能夠相互印證的時間段僅有2022年4月至2023年5月一年時間，故只應認定該一年時間下對應的偷逃稅款。

其次，關于主從犯部分。一方面，偷逃稅款的認定應與主從犯進行關聯，若當事人所應承擔的偷逃稅款產生大幅度降低，意味著其參與程度亦發生變化，故應降低其認定，將其劃分為從犯；另一方面，涉案行為的貨物性質較為復雜，國內、國外貨物同時存在，且有大量經過多次交易的來源不明貨物，因此當事人對貨物的狀態認識必然是模糊的，與一般情況下積極參與走私行為的人員不同，不應認定為主犯。

四、案件結果

本案進入第二階段后筆者針對上述情況提出相關意見，辦案人員表示基本認可，最終在移送審判時，涉案犯罪期間定為2022年3月至2023年6月，偷逃稅款從4600萬元降低至360萬元，同時將當事人認定為從犯。

然而較為可惜的是，由于當事人無法提供涉案海味店的相關注冊信息，因此單位犯罪的觀點并未被采納，否則在360萬元偷逃稅額的情況下，由于并未超過500萬元，當事人的刑責能夠進一步降低。

偷逃稅款降低后，認罪認罰程序便具有意義，辦案人員提出五至六年有期徒刑的量刑建議，并提到若當事人能夠退回部分稅款，可進一步降低量刑空間。由于當事人希望尋求更低的刑期，因此最終并未就認罪認罰問題達成具結。

案件進入審判階段后，法院對于稅款、主從認定等均基本采納，最終予以當事人相對較輕的刑期。

走私案件的稅款扣減可從不同的角度出發進行，分為事實以及數據兩部分。事實部分主要至行為人的參與時間及程度，通過對走私罪名涉案深淺程度還原其應承擔的責任；數據則主要至走私核稅的數字問題，包括如成交價格以及所應適用的稅種、稅率等。

本案的扣減主要從事實角度出發，通過還原當事人對業務的責任時間范圍從而降低偷逃稅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