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樂 / Brian Crain - Silent Night
制作 / 云上

老年折扣

我想和你一起變老。

老，老到不行。

老到在超市里蹣跚而行，

用購物車做支撐我們的拐杖。

我會在二號收銀臺等你，

穿著我的綠色毛衣，胳膊肘都磨破了

笑著，因為你忘了那袋隔夜的糕點。

收銀員會給我講一個關于理發師的笑話，

他把第一句重復了三遍，

我只聽懂了“理發師”。

這些年來，我們漸漸察覺到

我們日漸萎縮的身軀和佝僂的背影。

你有點糊涂了，

在錯誤的收銀臺找我，

手里緊緊攥著一袋快要過期的羊角面包。

第一次牽你的手，感覺它在我手中無比巨大。

大腳怪，我曾經這樣嘲弄你，仿佛在一百萬年前。

我在這邊，我喊道，但不是生氣地喊。

我們在笑。

你的外套上別著一枚鮮黃色的徽章，上面寫著“Shalom！”（注1）

老年折扣，你說。

但收銀員已經認識我們了。

我們是大家最喜歡的顧客。

注1：Shalom 是希伯來語的“和平”的意思，是美國比較常用的問候語之一。

作者 / [美國] 艾莉·利布潔

翻譯 / 光諸

Senior Discount

I want to grow old with you.

Old, old.

So old we pad through the supermarket

using the shopping cart as a cane that steadies us.

I’ll wait at register two in my green sweater

with threadbare elbows, smiling

because you’ve forgotten the bag of day-old pastries.

The cashier will tell me a joke about barbers as I wait.

He repeats the first line three times

but the only word I understand is barber.

Over the years we’ve caught inklings

of our shrinking frames and hunched spines.

You’re a little confused

looking for me at the wrong register with a bag

of almost-stale croissants clenched in your hand.

The first time I held your hand it felt enormous in my own.

Sasquatch, I teased you, a million years ago.

Over here, I yell, but not in a mad way.

We’re laughing.

You have a bright yellow pin on your coat that says, Shalom!

Senior Discount, you say.

But the cashier already knows us.

We’re everyone’s favorite customers.

Ali Liebegott

今天給大家帶來一首非常簡單，可愛的詩。

本詩的作者艾莉·利布潔是一位超級有才華的女性，她現在的主要身份是油畫家，作品是“素人主義”風格，很有靈氣。現在中國的詩人很多開始畫畫，做的最好的是翟永明，多數都是素人主義，這是個變現的好法子。

艾莉作為詩人也很成功，作品登上美國《詩刊》等頂尖雜志，她的小說也多次獲獎，還曾參與編寫獲得多個大獎的電視劇《透明人生》（Transparent）。

《老年折扣》這首詩表現了艾莉對生活敏銳的觀察能力，和自我表達的勇氣。它其實是“我想和你一起慢慢變老”這句話的“擴寫”。這首詩可以給寫作者一個很重要的啟發：抓住一個點，按住寫到底，往往就是好作品——當然，它很可能不是頂尖的作品，它不夠豐富宏大——但是，人不必每一秒都努力，作品也不必每一個都頂尖。

關于這首詩還有一個如果我不說，讀者并不會知曉的信息：本詩的作者艾莉是一個“酷兒”。這首詩表現出的對“白頭到老”的渴望和傳統的異性戀群體別無二致，這讓我產生了一個問題：LGBTQ群體，到底是如何看待對伴侶的“忠誠”，以及親密關系的穩定性呢？

我把這個問題交給了AI搜索引擎“getliner”，得出的答案是，根據相關的統計，和異性戀群體一樣，LGBTQ群體半數以上傾向于和單一伴侶的長久關系；而在對于開放關系的態度上，LGBTQ群體確實比異性戀群體更寬容一些，更多的LGBTQ人士同時有多于一個的性伴侶。

實際上，兩者在統計數據上的區別也僅僅在10%以內，也許LGBTQ群體相對“開放”的關系和他們相對邊緣的地位有很大關系，而異性戀群體受到更多傳統的束縛，傾向于壓抑自己的沖動，如此說來，也許兩者之間在對于單一伴侶的長久關系這個問題上，并沒有顯著的差異。“白頭到老”對于人類有著相同的吸引力。

薦詩 / 光諸

（個人微信號：ghostinthezoo）

讀首詩再睡覺主理人，藝術家，寫作者

谷歌Kuang Chu可以看到他的繪畫和三本書

每周一主持讀睡，介紹一首他親自翻譯的詩

曾經創造過“周一的小黃詩”這個短語

賽 詩 會 · 一 半

本期賽詩會以不超過五行為限
邀請詩人木葉為嘉賓評委
3月22日截止，我們將選出5位優勝者
送出由作家出版社出版的
木葉詩集《乘一根刺穿越大海》一本

加鄭艷瓊姐姐，帶你入讀睡群搜詩 / 聊天 / 擴列

第4390夜

守夜人 / 小范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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