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七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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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語：

1968年，我剛好18歲，正是一個女孩子最青春年少的時期。

后來，卻因為我爺爺的一個決定。

讓我的后半生過得辛苦又蹉跎。

01.

“奶奶，來吃飯了。”

我恍惚間抬頭，是我那個聰明伶俐的二孫女瑤瑤。

只見她端著一個吃飯的飯盒，還有兩盒子菜。

“哎喲，你放在在那邊就行了，我自己走過去吃。”

她的臉上卻粲然一笑：“奶奶，我今天有點事情要找你聊聊，和他們大家一起坐著吃飯，不合適。”

孫女把飯盒打開，飯香味就飄出來了，她又將菜給打開了。

今天是瘦肉蒸淮山，還有蒜蓉青菜，一點點的雞蛋羹。

我的手有些顫抖了，現在吃飯，都是用調羹的。

“你一邊吃，一邊給我說說你和爺爺的故事唄，我還挺想聽的。”

我就知道，這丫頭對很多事情都很好奇的。

她是整個家族里面，最好學的人，學習成績很好，平時一放假回家，就喜歡擠到我這邊來。

各種陪我聊天，幫我做手工，干活。

想到那已經去世的老伴。

我心里一沉。

就著飯菜，想起來那過去的幾十年光陰。

02.

我說：“好，那就說說給你聽吧。”

“嗯，奶奶。”

“我剛剛18歲的時候，家里人就開始給我找對象了。那會不像現在年輕人一樣是自由戀愛的。

我們當時啊，所有的婚事都是父母長輩做主的，而且什么時候結婚也不是我們自己說了算的。

都得聽大人的。

他們托人介紹男孩子，但是很多都被我爸媽，爺爺他們嫌棄。

那時候家家戶戶都很窮啊，我小時候可沒有肉吃的，只有過年的時候才會有一點點肉。

所以小時候都很期盼過年的。

后來聽說你爺爺的老婆去世了，是生娃娃走到，一尸兩命。

他家里人呢，就到處托人介紹對象。

我爺爺覺得，他們家是屠戶，那么肉是少不了的，我嫁給他的話，以后吃飯是沒有問題的。

至少有點肉吃，不用過那么辛苦的生活。

但我不想啊，我見了你爺爺一面，他面相不好，兇神惡煞的，不知道是不是殺豬多了，我總感覺他這人有點陰森。

而且他說話真的是不過腦子的，臟話連篇，不是我理想的對象。

我不樂意嫁給他，但他見了我一面，就托他爸媽整天來我家里煩著我爸媽。

每次來就帶上一塊豬頭肉。

我爸媽見到了他們的誠意，也就答應了。

那幾日，我整日以淚洗面，要嫁給他，我心里可難受哦，他的臉上還有一道傷疤，聽說是有一回在殺豬的時候不小心劃傷的。

我爺爺說我不懂事，這么好的男人，嫁過去了就有肉吃，能享福，讓我必須要嫁人。

我哭著出嫁了。

大婚當天。

迎親隊伍不少，浩浩蕩蕩的來，那會沒有車，都是走路的，就新郎騎著一輛二八寸的自行車。

到了我家里，吃了一點飯，就把我接走了。

出門的時候，我哭得肝腸寸斷，嘴里不停地喊著阿媽，阿媽，我不要嫁人，我要走家里給你們干活，干一輩子活也愿意。

可所有的話都化成了空氣一般，他們沒有人聽見我的心聲，更加 不理會我。

總覺得，只要結婚了就好了，結婚了就有感情了。

到了他們家里，酒席的飯菜確實比我們家好，中間有一大盤的扣肉，紅紅的，肥瘦相間。

吃席的父老鄉親才剛上桌，就一人一塊吃光了扣肉。

我哭得嗓子都啞了，在房間里面肚子也餓。

后來你老姑端進來了一碗飯給我，上面放了一大塊扣肉。

我很快就吃完了。

你老姑說，嫂嫂，你嫁給我哥，盡管放心，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我們會對你好的。

她這話說的不假，她對我挺好的。

可你爺爺，真的是一言難盡。

結婚當晚醉醺醺的就強迫我，我心里落下了陰影。

后來幾天不肯和他同房。

他知道我愛吃瘦肉，每天賣豬肉回來就給我帶著瘦肉，親自下廚炒給我吃。

哄著我。

我看他好像也不是那么恐怖，慢慢地從心里接受他了。

過上了一段甜蜜的日子。

但，結婚才2個月，我就懷孕了。

那時候你爺爺很照顧我，他前妻就是生孩子死的，所以輪到我生孩子的時候，他一直守在身邊。

直到我生下了你爸爸，他才放心了。

可孩子出生后。

他就變了。

你爸爸小時候很難帶的，經常生病，晚上不睡覺，常常哭。

哭鬧吵到你爺爺睡覺了，他生氣地將孩子抱起來扔到地上。

你爺爺哭得更狠了，好在地板上泥土地，而且地上剛好有一大塊擦鞋子的破爛衣服墊著。

我和他常常因為孩子吵架。

后來我氣得不行，就帶著孩子去了閣樓里面住。

他有時候晚上喝酒了，回來就要拉我到房間里去，我不肯，他就會對我動手。

在昏黃的燈光下，他的拳頭尤其鋒利。

一次次打到我的臉都腫了。

打完了我就去帶孩子。

他后來就在外面找女人，我也不管他，每天在家里帶好孩子，做飯。

那時候的人結婚了，是沒有離婚這個概念的。

反正嫁的男人不管再惡劣，都得過下去。

我總是被打，但也沒有辦法，公婆不管，我對爸媽哭訴，他們也說女人就是這樣的，嫁給男人了，就得忍受一切，熬熬就過去了。

對啊，熬熬就過去了。

可是有些人，熬不過去啊。

村里有一口水井，有些女人受了虐待，想不開的晚上就去跳井了。

還有的，在家里喝農藥。

那會家里孩子都多，但要一個母親丟下孩子去死的，基本上實在是被丈夫被公婆欺負得受不了的。

我也受欺負。

但我斷斷續續地生下來8個孩子，這你也知道的。

當時都沒有避孕的，基本上懷孕了就生，有時候懷上了兩個月又流產了。

我前前后后懷孕過14次。

最終生下來8個孩子，可也只養活了6個，本來你還有一個姑姑和一個叔叔的，但是他們在很小的時候就夭折了。

我能堅強地活下來，全是因為孩子啊。

孩子就是自己的希望，再苦再難，看到孩子，就覺得有希望。

你爺爺其實在外面找過不少女人。

我不在意，我還覺得他去外面找女人，那我還落得清凈，可以過上一段平靜的日子。”

說到這，孫女的眼眶紅了。

我知道，這丫頭，覺得我過的日子太苦了，心里難受。

03.

我繼續說：“6個孩子全是我自己一手拖著養大的，農忙的時候去種田種地，孩子就在地上鋪上一個墊子玩。

家里需要用的錢，有一部分是你爺爺給的，他心情好的時候，回來就會給我一點錢，我就存起來。

再加上我賣雞蛋賣鴨子的錢，總有一些的。

他心情不好的時候，我就不說話。

他看我不順眼就會打我。

但慢慢地，你爸爸他們長大了，力氣大著呢，他就不太敢打我了，他要是對我動手。

你爸爸他們會湊上去和他對打。

孩子長大了，我才慢慢地過了一點好日子。

生最小的孩子，也就是你姑姑的時候，我都47歲了，生完后就來了兩年的月經，就絕經了。

你爺爺啊，這一輩子當一個屠戶，錢賺到了一點。但他愛喝酒愛找女人，沒剩下多少。

還落得一個渾身是病的下場。

你爺爺走的時候，你還小，不太記得了。

當時你才3歲，看到出殯的隊伍，你還拉著我的手說，奶奶去看新娘啦。”

孫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奶奶，你真偉大，但你也真的好苦。”

她雙手樓上我的脖子，在低聲啜泣。

我安慰她：“沒什么苦不苦的，那個年代的人都是這樣過來的，如今看到你們，看到你們過得不錯，奶奶啊，就覺得滿足了。”

我把自己的生平講完了，這飯也吃完了。

最近胃口很好，身體也好，我也活到了這把歲數了，希望自己身體健康，有一天可以睡一覺就干干凈凈的走了，不要拖累孩子。

這就是我目前剩下的最大的愿望了。

“奶奶，你吃飽了嗎？”

我點點頭。

她把碗筷拿去洗了，又拉著我去屋里休息。

我躺了下來后，搖搖給我蓋蓋子。

然后，輕輕地帶上門。

我看向窗外，看到孫女的背影。

好像又回到了18歲的那個夏天。

那個還沒結婚的夏天。

可一轉眼，就過了那么多年了。

我想，我也過不了幾年，差不多，該走了。

（完結）

作者介紹：

我是一個全職帶兩個孩子的寶媽，在空余時間寫寫文章，感謝你們的支持，十分感謝，萬分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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