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城市五埠村的春天,是從一樹梧桐花醒來的。
四月的肥城五埠村,石墻黛瓦間流淌著紫色的云。晨光漫過青石壘砌的寨墻,六百年的古村在暖陽里舒展筋骨。踩著祖輩用石片鋪就的簸箕路,看石縫里新綠的苔蘚正悄悄爬上伙大門的門楣,仿佛還能聽見元末趙恭將軍平匪的馬蹄聲。五埠的石頭會說話——那些不用灰漿勾縫的青石墻,那些被歲月磨出包漿的石門檻,最動人的,當屬村中星羅棋布的"伙大門",就像一部用石頭書寫的家族史詩。
石巷藏花,歲月鎏金。拐進梧桐樹胡同,但見老梧桐虬枝橫斜,樹皮上溝壑縱橫如老人掌紋。樹下半埋的石碾落滿花瓣,不知碾碎過多少代人的晨昏。梧桐樹胡同的枝椏上,串串梧桐花垂落如紫玉簪,風過時簌簌搖落一地幽香。踩著青石板上斑駁的光影,恍若跌入六百年前的時光褶皺里。這些從明朝就站在這兒的守望者,枝干上疊壓著時光的褶皺,新開的花朵卻嫩得能掐出水來。風過時,喇叭狀的花序簌簌搖曳,抖落的花粉在陽光里織成金箔,連青石板都沁出了甜香。
“鳳凰占梧桐,叢雜百鳥棲。”《青云驛》里的句子突然在心頭活過來。五埠人何嘗不是這梧桐?抗戰時他們用石屋藏過傷員,饑荒年代在青石板上曬過救命糧,如今發展鄉村旅游又讓古村在文旅的春風里開出新花。年輕人正在咖啡館里品嘗舌尖味蕾的饋贈;游藝一條街上,研學的孩子正在“上房揭瓦”的老茶館里發出“不到茶樓頂、枉來五埠嶺”的贊嘆!狀元胡同里,狀元帽一戴,及第的喜悅油然而生;村口掛著的AAAA景區牌匾映著花影,老石匠砌的主席臺旁,百年核桃樹上的紅絲帶正隨風輕晃......
暮色染紫花影時,望見最高處的梧桐樹冠上,有歸巢的喜鵲在梳理羽毛。五埠的石頭記住了六百年的風雨,而梧桐花年復一年地開,把新愁舊夢都釀成了春泥。忽然懂得,真正的鄉愁不在斑駁的老墻,而在這一樹樹生生不息的綻放里——當春風再次叩響青石巷,總會有新的鳳凰循著花香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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