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那大冷天,我搓著凍紅的手,翻著爹的存折,臉拉得老長。“爹!賣牛那錢咋少這些?指定偷摸給弟吧!”我沖進屋,沖熱炕頭的老李頭喊。爹正啃凍梨,手一哆嗦:“你別瞎咧咧!”“還不承認?”我把存折拍得山響,“平常偏弟也就罷了,這錢也……”爹急得直咳嗽:“你懂個屁!”爺倆吵得臉紅脖子粗,火炕都跟著顫。
有一天遇到鄰居王嬸說:“孩子,你爹總往衛生所跑,莫不是……”我心里“咯噔”一下,直奔衛生所。翻就診記錄那刻,腦袋“嗡”了——肝癌!又瞅見爹枕頭下的止痛藥瓶,標簽都磨破了。
咋整?我懵了。再翻箱倒柜,瞅見娘臨終前縫的紅布包,里面竟夾著賣房契約和我的手術單。原來爹早知道我腎上長東西,變賣家當湊錢,怕我操心才瞞著。那些“補貼弟弟”的錢,全進了我的手術費。
我蹲在苞米地邊直抹淚,想起剛才吵爹那狠勁兒,腸子都悔青了。沖進屋“撲通”一跪:“爹,兒錯了……”爹摸著我頭:“傻小子,爹能不管你?”炕頭的火盆燒得旺,映著爺倆抱一起,淚珠子掉在紅布包上,那針腳密麻麻的,都是娘留下的暖。“可憐天下父母心”存折里藏的不是錢,是爹掏心窩子的愛,比東北熱炕頭還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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