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深秋的雨夜,帝豪酒店1808房的地毯上,散落著香奈兒口紅和撕碎的轉賬單。雪中鶴望著床上蜷縮的女人,指尖的煙頭在煙灰缸里明明滅滅。他解開襯衫紐扣,左胸第三根肋骨下方,新燙的疤痕還在滲血,這是第七個印記,像條扭曲的紅蜈蚣趴在蒼白的皮膚上。
① 童年的陰影
上溪村土坯房里,七歲的雪中鶴躲在炕角,聽著母親的尖叫和瓷器碎裂的聲音。父親阿永的襯衫上,粘著陌生的香水味,那個穿紅裙的女人正提著高跟鞋往門外跑,卷發(fā)在月光下像團燃燒的火。這是雪中鶴第三次看見父親帶不同的女人回家,母親每次都會摔碎那只藍釉瓷碗,那是外婆的陪嫁。
“男人要讓女人心疼,就得讓她們看見傷口。”十二歲那年,阿永醉醺醺地摟著第三任妻子——比他小三十歲的美發(fā)師,對躲在門后的兒子說。女人咯咯笑著往他嘴里塞葡萄,指甲油在燈光下泛著妖冶的光。雪中鶴盯著父親手腕上的刺青,突然覺得那些在母親面前落下的眼淚,不過是父親精心設計的戲碼。
母親離婚那天,把雪中鶴塞進父親的卡車時,指甲幾乎掐進他的胳膊:“別學你爸,男人玩女人,最后都沒好下場。”可卡車尾氣熏黃的后視鏡里,母親的身影越來越小,像片被風吹散的落葉。他摸著口袋里偷拿的父親的錢包,里面夾著三張不同女人的照片,每張背面都寫著日期和地址——這是阿永的“戰(zhàn)利品”清單。
② 獵心者誕生
網吧潮濕的角落,十七歲的雪中鶴盯著屏幕上的《女性心理學入門》。鍵盤上粘膩的油漬蹭臟了書頁,他卻渾然不覺。父親把他丟到工地的第三個月,他在廢品站撿到這本破書,泛黃的紙頁上,“情緒操控”“同理心陷阱”幾個字被紅筆圈得發(fā)亮。
“女性需要被理解的幻覺,勝過真相本身。”雪中鶴在筆記本上抄下這句話,字跡歪歪扭扭,卻帶著狠勁。工地下班后,他躲在漏雨的宿舍里,對著生銹的鏡子練習微笑——嘴角上揚15度,眼神在對方眉心和嘴唇間游走,像父親當年哄第三任妻子那樣。
第一次實踐是在聊天室。“你是不是心情不好?”雪中鶴給網名叫“孤獨玫瑰”的女人發(fā)消息。對方頭像里,三十歲左右的女人抱著紅酒杯,眼尾有淡淡的細紋。三個小時后,當他穿著租來的西裝,開著從二手車行借來的寶馬,出現(xiàn)在咖啡廳時,女人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顫動的影:“你怎么知道我剛離婚?”
雪中鶴握住女人的手,指尖掠過她無名指的婚戒痕:“因為你的眼睛在說,你需要一個能聽懂沉默的人。”這句話來自書中的第47頁,此刻化作溫熱的呼吸,拂過女人僵硬的肩膀。當晚,帝豪酒店的房費是女人刷的卡,她的銀行卡密碼,在雪中鶴撫摸她后背時,化作“生日是幾號”的溫柔詢問。
③ 完美的劇本
每個獵物都有專屬劇本。大學生會收到“創(chuàng)業(yè)失敗的年輕CEO”故事,女強人則遇見“童年喪母的溫柔醫(yī)生”,已婚少婦最容易被“婚姻不幸的同病相憐者”打動。雪中鶴深諳“自我暴露”的技巧,他總在第三次聊天時,提起“去世的母親”,讓對方看見他泛紅的眼角——那是在鏡子前練了上百次的效果。
“孫姐,我其實早就不想當這個總經理了。”面對三十歲的孫女士,雪中鶴望著餐廳水晶燈,聲音里帶著恰到好處的顫抖,“父親臨終前讓我守住廠子,可我每天都在害怕,怕辜負他的期望。”對方遞來的紙巾上,印著她緊張時留下的指甲痕。飯后,雪中鶴“不小心”讓孫女士看見手機里的催債短信,租來的豪車鑰匙在掌心發(fā)燙。
房費是孫女士主動付的,她說“男人不該在這種事上花錢”。當他趴在她肩頭喘息時,輕聲說:“其實我連加油的錢都快沒了。”第二天,孫女士的銀行卡里轉走了二十萬,備注是“給你的創(chuàng)業(yè)基金”。雪中鶴數(shù)著到賬短信,指尖劃過胸前的新疤痕——這次燙在左乳下方,隱秘卻疼痛。
④ 獵網終難逃
半年后,雪中鶴手機里存著97個女人的聯(lián)系方式,備注欄寫著“教師/可騙投資”“護士/有存款”。每個受害者都以為自己是特別的,是他“疲憊生活里的光”。直到某天,論壇上突然出現(xiàn)帖子:“尋找被雪中鶴詐騙的姐妹,一起討回血汗錢!”配圖是他半裸上身的照片,胸前的疤痕清晰可見。
凌晨三點,雪中鶴接到陌生短信:“再不見面,就把你的事發(fā)給你老家的村委會。”發(fā)件人是第三個受害者,某國企高管,曾在他懷里哭著說“老公從來沒這么懂我”。此刻,威脅像根細針扎進太陽穴,雪中鶴想起父親被第二任妻子舉報重婚時,蹲在派出所門口的樣子——原來再精明的獵人,也會被獵物的牙齒劃傷。
自首前一晚,雪中鶴在鏡子前褪盡衣衫。十七道疤痕縱橫交錯,從胸口蔓延到腹部,像張畸形的地圖,標記著每一次成功的捕獵。最后一次燙疤時,煙頭在皮膚上停留了十秒,焦糊味混著香水味,讓他想起母親摔碎的藍釉瓷碗——原來所有的操控,終究是困獸的牢籠。
尾聲
2025年秋,看守所的鐵窗漏進幾縷陽光。雪中鶴摸著囚服下的疤痕,想起最后一個受害者,那個在酒吧主動搭訕的已婚少婦。她臨走時塞給他的紙條上寫著:“我知道你在騙我,但至少你讓我覺得自己被需要。”
帽子叔叔不懂,為何那么多女人選擇沉默。只有雪中鶴知道,那些深夜的傾訴、溫柔的撫摸,不過是照進她們孤獨人生的一束假光。而他自己,從七歲那年看見父親的眼淚開始,就再也分不清,究竟是在騙別人,還是在騙那個渴望被愛的自己。
囚車駛過街道時,雪中鶴望著窗外閃過的紅裙女人,突然笑了。胸口的疤痕在顛簸中隱隱作痛,像在提醒他,每個精心設計的陷阱里,都藏著自己親手埋下的導火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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