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水河邊的苦楝花

等不到谷雨的第三候

文/楊之藏

在盤點二十四節氣之谷雨的觀察與思考時，看到谷雨的花信風第三候就是苦楝花。又想起清明時，看到山坡邊的桑樹已經開起了小花，這時節偶爾也看到超市里已經有桑葚售賣了，想著蒸水河邊的桑樹也應該結果了吧？果實也應該成熟了吧？

于是，當天就到蒸水河畔去走一走，一是帶孩子們踏踏青，二是順便看看能不能采摘一些桑葚回家吃？

這個時節，正值雨水充沛期。蒸水河里的水都是紅色的，濁浪翻天。河畔邊有很多桑樹，差不多隔三差五就有一棵，有的地方甚至有三四棵在一起開會。雖然同樣是桑樹，但果實的成熟程度很不一致。有的一粒果實也沒結，有的是滿樹青色的，還有的果實已經紅了，但是熟到發黑紫的果實，確實很少。

野生的桑葚就是這樣，即便成熟了，如果沒有人追肥，那果實就也不肥美。干干癟癟的，有點像農村的小腳老太太。吃起來也是酸酸甜甜的，而且酸占了大部分，只是從這滿嘴的酸中透出一絲甜來。這與超市里售賣的桑葚有著很大的區別。超市里的桑葚，不僅又大又甜，吃起來，嘴里可以爆汁，而且那甜美的程度，簡直有些發膩。

我們是為了吃桑葚嗎？如果是，干嘛不到超市里買上一盒，在家里舒舒服服地躺著，美美地、細細地品味呢？我們當然不是為了吃它。而是為了體驗小時候采摘桑葚的快樂。當我們看到眼前的景致時，就會回憶起小時候到鄰居家的桑樹上偷摘桑葚的往事。那時候，能吃到黑得發紫的桑葚，簡直就是吃到了山珍海味。那桑葚里極少的一絲甜味，已經被我們放大到充盈了整個童年。我們在采摘桑葚的時候，就仿佛回到了童年。

然而，這些桑葚我們還吃得下去嗎？偶爾嘗嘗可以，回味童年也可以，但要想真正品味到像童年般純粹的快樂，恐怕是再也不能了！

童年味道的消失，就像故鄉很多東西消失的過程一樣，慢慢地，慢慢地，就變了。

尋不回的童年，就像蒸水河里奔騰的洪水一樣，呼嘯而去。我只能站在河邊，發出心底的嘆息。

河畔邊，有一樹迎風招展的碎花。我覺得眼熟，有些不敢相信，就走近了仔細觀察。沒錯！它就是故鄉的苦楝花！總是一簇一簇地開著，白中有紫，就像小姑身上穿著的碎花藍布衣裳，素雅大方。落果的時候，滿地都是。要是不及時掃開，一腳踩上去，果實爆裂，就會發出一種刺鼻的氣味。

可是，它不是谷雨的三候嗎？按道理要到5月1-5日才會出現呀！怎么在谷雨當天就開花了呢？難道江南的花期竟然比預計的要早上十多天嗎？如果我們不能以花為信，那我們何以為信？

我們不能不信書，但有的時候，你會發現大自然給你的教育，遠勝于任何書籍。

（本文圖片由楊之藏拍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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