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跨越二十年的貓鼠游戲
2003年,北京某機械廠內,兩個年輕工人杜湘東和許文革的命運,因一場越獄事件而發生了徹底的改變。看守所管教杜湘東,在押送許文革就醫之時,這個因盜竊被逮捕的年輕人,突然逃跑了。在追捕的過程中,杜湘東意外地受了傷,從此跛了一條腿。這場失敗的抓捕,成為他職業生涯中的恥辱,也讓他開啟了長達二十年的執念追蹤。
鏡頭切換到2023年,已經成為成功企業家的許文革主動投案自首。
當兩鬢斑白的杜湘東站在法庭旁聽席,看著被告席上那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時,二十年的時光在兩人對視的目光中轟然坍塌。
影片通過雙線敘事,在追捕與自首的時空交錯之中,逐漸揭開兩個男人各自的“借命”人生:杜湘東輕松愉快地借工作狂的外殼,把自己的執念給掩蓋了;許文革略微借助企業家身份,將自己的過去給洗白了,而且他們共同愛過的女人姚文芳,竟成為這場漫長較量的見證者。
誰才是真正的囚徒
杜湘東這個角色,最令人感到唏噓的是,而且其實,他竟然用了二十年的時間,將自己活成了“人形執念”。
表面看他是追捕者,實際上他才是被囚禁最深的那個——被自己的職業尊嚴、被同僚的嘲笑、被"必須親手抓住逃犯"的執念囚禁。
影片中有一個震撼細節:當其他警察都在用大數據追逃的時候,杜湘東仍堅持,手寫案情分析,而且墻上貼滿了泛黃的剪報。
這種“已不流行”,恰恰表明了,他實際上早就被時代遺忘在了某一個時間節點之上。
而許文革的逃亡之路更像是一場自我救贖。
從山西那黑黑的煤礦,到深圳的電子廠;從繁忙的建筑工地,到新興的創業公司。他每一次的身份轉換,都像是對命運來了一場“借殼上市”。這種轉變呢,輕輕松松、愉愉快快地跨越了不同的領域,仿佛就如同在不同的舞臺之間自由地來回穿梭一般。
特別諷刺的是,當他最終成為了納稅大戶,而且還是慈善企業家的時候,這個社會給予他的榮譽,竟然遠比杜湘東這個恪盡職守的警察多得多。
影片在此提出了尖銳質問:我們評判一個人的價值,到底應該看他現在的樣子,還是追究他的來路?
?我們都是時代的贗品
影片中反復出現的機械廠元素,可稱妙筆生花。2003年,在國企改制的情形下,許文革的盜竊行為;其實更像是對即將崩塌的“鐵飯碗”時代的無奈抗爭。而當他二十年后,以企業家的身份歸來之際,那個曾象征著穩定的機械廠,已然變為文創園區。這種物是人非的對比,讓兩位主角的對抗,升華為整個時代的寓意。
杜湘東的警服越來越舊,許文革的西裝越來越貴,但他們都活得像贗品——一個假裝自己還是當年那個雷厲風行的警察,一個假裝自己生來就是光鮮亮麗的企業家。
這種身份焦慮,在姚文芳的餐館場景中,爆發得最為徹底:當三人時隔多年,同桌吃飯時,杜湘東堅持要穿制服;許文革刻意展示名表;而姚文芳,默默給他們盛當年機械廠食堂最常做的打鹵面。
?女性視角:被"借走"的不只是命
姚文芳這一角色,乃影片中極易被忽略的珍寶。她不但作為兩個男人的情感橋梁,更是時代大潮里最為真切的見證者。當男人們在較量誰更為“陽剛”之時是她靜靜留存著杜湘東這些年來所寫卻未寄出的信件;是她記著許文革最愛吃韭菜餡的餃子;并且在餐館倒閉之際,她平靜地言道:“這些年你們借的是命,我借的是情。”
影片最催淚的片段,是姚文芳在病床上對杜湘東說:"你總說許文革偷了你二十年,可我的二十年,又是被誰偷走的呢?"這個質問撕開了男性敘事的外衣,讓我們看到在熱血追兇的故事背面,那些被消耗的、無法追回的女性時光
我們都在借命而生
《借命而生》的英文名"BorrowedLife"比中文名更直白地道破天機,當許文革在法庭上說"我把命還給你"時杜湘東突然明白:有些東西是永遠還不清的二十年的光陰、錯位的人生、未說出口的感情,這些遠比"抓住逃犯"更重要的事物,早已在執念中消磨殆盡。
影片結尾,杜湘東終于,脫下了警服,穿著便裝來到姚文芳的面館。這個動作,暗示他終于與自己和解——并非原諒了許文革,而是放過了那個被困于2003年的自己。而且熒幕外的我們,其實又何嘗不是在“借”各種東西活著?借工作去逃避家庭,借成功來掩飾自卑,借忙碌以忘記孤獨。
或許真正的活著,不是執著于追回被借走的東西,而是承認:正是那些借與還的糾葛,構成了我們獨一無二的人生。就像姚文芳那碗打鹵面,咸了淡了都是滋味,餿了餿了都是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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