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張子杰,1989年出生在河南的一個普通農村。父母都是地道的農民,他們最大的心愿就是讓我考上大學,能像城里人那樣有個鐵飯碗。可我這人天生就不是讀書的料,課本上的字兒瞅著就犯困,老師講的課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初中畢業那年,我拿著勉強及格的成績單回家,父親抄起掃帚就要打我,最后還是母親攔著說:"娃都長到房梁高了,別打了。"
高中三年我過得特別煎熬,每天早上五點起床背單詞,晚上做題做到宿舍熄燈???009年高考放榜,我的分數剛夠上本地的大專線。那天晚上,我蹲在村口的槐樹底下抽煙,看著手機里查分短信,心想這大專讀三年得花家里五萬多,出來還不一定能找著工作。
"爸,我想去當兵。"晚飯時我放下碗筷突然開口。父親夾菜的筷子頓住了,半晌才說:"你想好了?部隊可比學校苦得多。"我點點頭,心里想著電視劇《士兵突擊》里許三多的模樣。那年夏天,我順利通過了體檢政審,坐著綠皮火車來到了福建某部的軍營。
新兵訓練比想象中還累。每天五點起床疊被子,三公里跑得嗓子眼發腥,戰術訓練時膝蓋在地上磨得血淋淋的。但我總記著舅舅當兵時的經驗:幫班長洗衣服,搶著打掃衛生。結果剛給排長洗了次作訓服就被訓了:"張子杰!現在講究官兵平等,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下連隊分到警通連后,我的主要任務就是站崗。記得那天夜里十點多,我在通信指揮所門口執勤,碰見個穿便裝的中年人要進門。他掏出證件說是師部通信科長,可我認死理非要查出入證。最后鬧到連長親自打電話才放行,那個科長臨走時瞪我的眼神,我現在都記得清清楚楚。
第二年春天,團里突然調來個新團長。第一次見面我就愣住了——這不就是去年被我攔在門外的科長嗎?更沒想到的是,后來團部公務員請假,連長派我去臨時頂崗。團長看見我就笑了:"小張同志,咱們又見面了。"那七天我每天六點準時打掃團長辦公室,連窗臺上的灰都要擦三遍。有次陪團長散步,他問我:"家里幾口人?父母身體還好嗎?"那語氣跟鄰居大叔似的。
轉眼到了年底,該決定是退伍還是轉士官了。2009年部隊工資漲了不少,一期士官每個月能拿兩千多,這在我們村里頂得上半年的收成??山衲昝~特別緊張,聽說全連只能留兩個人。文書小王他爸是縣里領導,通信員小李給指導員送過煙,我這沒門路的急得嘴角起泡。
最后我還是揣著父母寄來的一萬塊錢,趁晚上摸到團長宿舍。剛把信封放桌上,團長臉就黑了:"你這是侮辱我這身軍裝!"我被推出門時腦子嗡嗡響,心想這下全完了。可公布名單那天,我的名字居然在列。后來團長找我談話:"知道為什么選你嗎?全團崗哨記錄本上,你站崗三年零差錯。"
后來我從警衛員轉成通信兵,有線無線設備摸了個遍。2015年部隊改制時,我成了全團最年輕的四級軍士長。去年轉業安置,靠著三個三等功和技師證加分,我進了市民政局上班?,F在每天經過單位公示欄,總能看到自己的名字后面跟著(事業編制)幾個字。
這些年總聽人說"關系硬好辦事",可我這輩子最關鍵的轉折點,恰恰是因為沒走通關系。上周戰友聚會,當年送禮的小王在老家開出租,托關系的小李現在還在勞務市場打零工。有時候看著電視里的宮斗劇我就想,哪有什么人情世故的江湖,不過是老實人給自己找的借口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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