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源：fishwrecked ）

撰文 | 蘇澄宇

審校 | Skin

2010年8月6日早上9點，在日本沖繩本島北部的名護市古希海灘，一位58歲的沖繩本地潛水教練正在海邊帶游客進行入水前的教學。

站在不到膝蓋深的海水中，他腳下一踩，感覺踩到了什么堅硬的東西，像是石頭。

圖源：fishesofaustralia.

突如其來的劇痛讓他跪倒在水中，神情痛苦、呼吸急促。幾分鐘內，他迅速失去了意識。

另一名教練沖過來，看到他左腳底有明顯刺傷，趕緊用熱水沖洗并試圖吸出毒液。然而，在救護車抵達前，他停止了呼吸。

上午10點35分，不到兩個小時，他在名護市醫院被正式宣告死亡。

他踩到的那不是石頭，而是世界毒性排名前列的一種魚。

毒鲉科（Synanceiidae）是輻鰭魚綱鲉形目的一個科，只在印度洋及太平洋發現。潮汐變化會將毒鲉帶到更靠近岸邊的地方，尤其是在漲潮或退潮時。它們可能被洋流推向淺灘或被困在潮池中。

在日本沖繩地區，最常見的毒鲉種類是玫瑰毒鲉 （Synanceia verrucosa），當地稱為 “Oni-daruma-okoze”（鬼達摩石魚）。

玫瑰毒鲉 圖源：australian.museum

它們的偽裝極佳，一動不動地趴在海底，顏色斑駁，常被誤認為是巖石或珊瑚，所以也叫石頭魚。

毒鲉的毒液由背鰭的13根尖刺釋放，毒液中含有多種復雜毒素，好比“毒素雞尾酒”，包含神經毒素、溶血毒素、心血管毒素和蛋白分解酶。

毒刺 圖源：Mark McGrouther

當毒液進入人體，受害者會立即感到劇烈的灼燒痛感，疼痛可能持續數小時甚至數天。毒液的快速作用可能引發嚴重后果：神經毒素干擾信號傳導，導致肌肉麻痹或呼吸困難；溶血毒素破壞紅細胞，引發組織缺氧；心血管毒素擾亂心臟功能，可能導致心律失常或循環衰竭；蛋白分解酶破壞組織，加劇腫脹和壞死。極端疼痛可能引發休克，神經毒素可能麻痹呼吸肌造成窒息，心血管毒素可能導致心跳驟較弱者尤其危險。

毒刺里的腺體 圖源：文獻

此外，刺傷傷口若處理不當，可能引發敗血癥，如1915年澳大利亞的約瑟夫·瓦塞爾因毒鲉刺傷后感染去世。這些機制讓毒鲉的毒性足以致命，尤其在醫療條件有限的年代或地區。

盡管毒鲉毒性極強，多數刺傷僅導致劇烈疼痛而非死亡。

全球已知明確記錄的致命案例僅2起（1915年澳大利亞和2010年日本沖繩）。每年報告約800-1000起毒鲉刺傷，但自1959年抗毒血清使用以來，澳大利亞幾乎無死亡記錄。

2022年4月22日，31歲的澳大利亞男子亞當·克蘭西（Adam Clancy）在昆士蘭摩頓島沿海水域涉水時，不慎踩到一條偽裝極好的毒鲉。

事發當晚，克蘭西并未立即就醫，而是用熱水浸泡腳部，并拒絕了現場急救人員提供的止痛藥。他用兩杯威士忌和一瓶紅酒勉強入睡，并在接下來的幾個月中繼續忍受疼痛，堅持工作。他還在TikTok上發布視頻，自嘲自己“可能是史上最淡定的疼痛患者”。

腳都腫了 圖源：adam clancy

盡管最初的疼痛有所緩解，但數月后，克蘭西依然感到腳部不適，并懷疑有異物殘留。最終，他在家中使用剃須刀做了個“小手術”，在洗澡時擠出了一根長達2厘米、透明如塑料片的毒刺。

圖源：dailymail

這樣的案例還有很多，為什么它毒性強卻不易殺人？

因為毒鲉并非主動攻擊型動物，刺傷通常為防御行為，釋放的毒液量有限，通常不足以致命。毒鲉的毒液儲存在刺根部的毒腺中，單次注射的劑量可能僅引起局部和輕度全身癥狀。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和受害者體質有關，健康成人的耐受力較強，而兒童、老人或有基礎疾病者風險更高。

如果處理得當，比如用熱水浸泡（45-50°C，15-20分鐘）可部分變性毒液蛋白，緩解疼痛。然后吃上止痛藥和抗毒血清大概率能有效控制癥狀。

圖源：flick

問題來了，它好吃嗎？

過往毒鲉屬的品種均屬非食用魚，無任何經濟利用。不過到了1990年代，有香港的酒家成功去除魚背的毒刺后，發覺魚肉的肉質鮮美，因此把它們搬到食桌上。

在福建南部的閩南地區和廣東、香港等地，它絕對是高檔食材，但也是真的貴，感興趣可以自行查價格。

正在處理食材 圖源：網絡

毒鲉的肉白白嫩嫩，口感像鱈魚和鯛魚的“混血兒”，緊實又滑溜，帶著大海的甜味，腥味幾乎沒有。清蒸吃起來清甜，刺身鮮得像在海邊，湯里軟糯養胃，麻辣版又香又帶勁。

好吃歸好吃，做之前得悠著點，畢竟它還是有毒的。

參考資料：

[1]https://www.mdpi.com/1660-3397/19/6/302

[2]https://fishesofaustralia.net.au/home/species/3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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