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數據模型深度學習技術的持續性突破,ChatGPT、DeepSeek等逐漸“飛入尋常百姓家”,伴隨著我們走向未來。人工智能體與人類的關系也是我們當下直面與思索的課題。
石一楓創作的小說,從關注全球監控技術的《地球之眼》,涉及實景VR游戲的《入魂槍》,到探討“流量”與自我價值關系的《一日頂流》,幾乎構成了互聯網題材的系列小說。正如評論家孟繁華所說,看到石一楓就看到了當下文學的最新景觀。作家邱華棟說,這是一種能力,一個作家能把早晨發生的事到晚上就提煉出來寫成小說,而且正面強攻地寫現實,這種能力在當代作家里并不多。
《一日頂流》講述一個普通人意外成為“頂流”,通過個人的精彩故事,勾連中國互聯網生活的前世今生,以及兩代人的命運起伏。這部小說以石一楓標志性的筆法,寫出當下時代中流量所帶來的集體焦慮和精神困境。
小說故事的基本面是貼著日常生活走。在北京城一隅,佇立著一幢近乎荒廢的紅樓,這里是一對父子棲身之所。隨著文藝院團的改革轉型,曾經居住于此的演藝人員紛紛另謀出路,這座紅樓逐漸淪為劇團堆放閑置道具的倉庫,往昔的熱鬧喧囂早已消散,只剩下寂靜與陳舊的道具相伴。
父親堪稱第一代網絡先鋒,全身心投入到攻克 “千年蟲” 難題的研究中。從早期沉迷于 “聊天室” 與 “論壇” 的虛擬世界,在電子游戲領域展現出超凡技藝,到后來成為精通 “攢機” 的行家里手,他的人生軌跡緊密貼合著互聯網發展的每一個重要節點,生活節奏與互聯網的延展同頻共振。兒子胡莘甌大學畢業后,選擇了自由職業。他性格內向,有著社交恐懼,卻也能在自己的小天地中怡然自樂,時常沉浸在紅樓的道具倉庫里,專注地修理道具,然而,每當生活出現重大轉折,他便會陷入迷茫與困惑的泥沼,不知何去何從。
在一場帶貨直播中,原本只是作為背景道具、走過場的 “紅燈籠” 扮演者胡莘甌,突然情緒失控,在鏡頭前喊出 “誰來管管我!” 這句發自肺腑的吶喊迅速在網絡上傳播,經過無數次的轉發,短短時間內,胡莘甌從寂寂無名之人一躍成為頂流,被人們稱為 “求管哥”。此后,他被卷入網紅生產的流水線,簽約公司、維持熱度、拓展流量、直播帶貨,一系列操作接踵而至。但在這看似風光的背后,胡莘甌的內心卻始終被一個問題困擾:當網絡大數據無孔不入地滲透進我們的生活,如何才能不被流量所左右?在人工智能技術日益強大的今天,又該如何堅守自我,“做好一個人”?
作家石一楓巧妙地將主人公推至 “頂流” 的高光位置,在此過程中,他那充滿嬉笑怒罵、打破常規的后現代敘述風格得以充分展現,為讀者演繹了一場別開生面的逃遁傳奇。然而,故事并未止步于此,石一楓通過情節的推進讓讀者明白,單純的逃避并不能真正解決時代賦予的難題。在這條路徑上,我們看到了數字化的巨大威力。當胡莘甌躲進島嶼上清凈的禪房,他不僅聆聽了修行者的誦經聲,還邂逅了人工智能 “慧行”。
“慧行” 最初只是網絡中的一個程序,而后被賦予送餐機器人的實體,并植入共情程序。這使得“慧行”在與人交往時,不僅思維敏銳,還能敏銳感知并體諒人的情緒。當胡莘甌與“慧行”分別時,雙方都流露出不舍之情。石一楓對“慧行”這一角色的塑造頗具深意,它恰似胡莘甌的另一個自我,就如同《紅樓夢》中甄寶玉與賈寶玉的微妙關系。
作家李洱指出,在人類漫長的進化歷程中,我們通過處理人與自然、人與動物的關系來界定 “人” 的概念。而如今,隨著人工智能的發展,人類需要在與機器、與 AI 的關系中,重新審視和定義“人”的內涵。《一日頂流》正是圍繞這一時代命題展開探討,思索在當下這個時代,人應處于何種位置,又該如何構建各種新型的關系。
那么,“人” 的內涵與品質究竟是什么?石一楓給出了他的答案:當了幾百萬年人,我們仍然在學做人,可能“學做人”才是人的本質。從小說里的人物選擇來看,胡莘甌為人仗義、心性純良,心懷助人之念,具備同情他人的能力,堪稱一個真正意義上的 “好人”。
現代快報/現代+記者 陳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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