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凋零的百合》

(長篇紀實文學)

董宏偉

十五、種瓜得瓜？種豆得豆？母債女還！這冤冤相報何時才能了結啊！命運輪回，李秀珍的歹毒陰謀終究還是得逞了。

俗話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這句話的意思是：在一個人急需復仇卻沒有能力報復的時候，就必須忍耐，積攢實力，等待合適的時機，哪怕需要等到十年以上，也要給敵人以致命的一擊，能夠這樣做的人才稱得上是君子。

例如越王勾踐臥薪嘗膽最終擊敗吳王夫差的故事。她李秀珍雖然沒有讀過多少書，但對于這句

話卻有著十分深刻的理解，她一直在耐心地等待著復仇的機會，為了這一天，她的確整整等待了十年！

李秀珍永遠都無法忘卻十年前自己所遭遇的一切。而那一次自己的遭遇，與今日百合的遭遇是何其的相似。但有所不同的是，那時自己的年齡已經二十三歲了，可今日的百合卻只有十六歲；那時自己遇到的男人還算得上不錯，可今日百合遇到的這個男人，卻是一個劣跡斑斑的粗莽夯夫。這或許也就是命中注定的吧，蘿卜白菜，總是需要相互搭配的，也許這就是命！

那是十年前的一個春暖花開的日子，當時的人們思想還相對比較保守，外出打工的概念還很淡薄，由于社會發展條件的限制，外出工作的機會也實在是少之又少。當時，還在廣西老家的李秀珍已經二十三歲了，不得不說她就是一個天生的美人坯子，這在方圓附近都頗有名氣。

常言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不，好多年輕小伙子羨慕她的美貌，紛紛托媒人牽線搭橋，但是，心高氣傲的李秀珍卻一個都瞧不上。她原本有一個還算不錯的家庭，但是后來家里發生了變故，在短短時間里，竟然迅速衰敗下來，不過她那顆高傲的心卻一直沒有平復下來。

所以，她極其討厭這個家庭，她想要離開這里，離開這個讓她感到失望的地方，她把自己的目光瞄向了大山的外面，甚至更遙遠的地方。她清楚地知道，人生的第一次選擇往往身不由己，可第二次選擇絕對不能輕易放過。這樣一來，就為那些心懷歹念的人提供了可乘之機，百合的母親趙玉蘭就很好地利用了這個機會。

趙玉蘭比李秀珍要大七八歲，她的家在山里，李秀珍的家在鎮上，兩者相距不算太遠。有一次，趙玉蘭在家里和丈夫張海山發生了激烈的口角，就賭氣從張海山家里出走。當時她也是無處可去，就來到了鎮子上海山的朋友李發財家，這李發財恰好是李秀珍的父親。就這樣，趙玉蘭與李秀珍相識了，后來，也許是命中注定李秀珍要有此一劫。

誰能想到，幾年后，當李秀珍的家庭狀況日漸敗落時，趙玉蘭又一次登門拜訪了。

上一次趙玉蘭在李秀珍家時，兩個人相處得特別融洽，李秀珍能說會道，趙玉蘭總是認真傾聽，所以。李秀珍對她的印象相當不錯。

從趙玉蘭的穿著打扮上，李秀珍看到她現在混得相當不錯，就試探著向趙玉蘭詢問起外面的情況，趙玉蘭就順勢把外面描述得如何如何美好，等等。李秀珍畢竟沒有在外面闖蕩過，社會經驗極度匱乏，一聽到趙玉蘭的一番講述，也不辨別真假，就向趙玉蘭袒露了自己的想法。趙玉蘭知曉了李秀珍的心思，于是就動起了歪腦筋。就這樣，后來，社會經驗嚴重不足的李秀珍，就被趙玉蘭以找工作為由，稀里糊涂地騙了過來，賣給了現在的丈夫。

心高氣傲的李秀珍，怎么也沒有料到自己竟然會陷入這般凄慘的境地。她縱然是羊入虎口，卻也拼死進行了抗爭，數次試圖逃跑，可每次都被抓了回來，丈夫雖說沒有過分地為難她，但是也從未給予她自由。后來，婆家干脆每天專門安排人員成年累月地對她進行監管，這種監視一直持續到幾年之后，待她生下了一兒一女，婆家才最終解除了對她的監管，她也才總算成為了一個“自由人”。

后來，她在丈夫的監視下再度回到廣西老家認親的時候，方才知曉母親由于她的失蹤，過度思念女兒，竟然一病不起，兩年后就離世了。俗話說：福無雙至、禍不單行。緊接著，她唯一的哥哥也遭遇了不幸，年紀不大的嫂子萬般無奈，為了維持生計，被迫帶著小侄子改嫁到遠方了。短短數年之間，李秀珍先后失去了所有的親人，她的心肝仿佛被生生撕裂，認定這一切都是趙玉蘭造成的，所以，她對趙玉蘭恨之入骨，一心想要實施報復。

實際上李秀珍也曾有過好幾次想要報案的念頭，這樣至少能夠讓趙玉蘭坐牢，承擔她應得的罪責。但是她始終沒有付諸行動，因為她心里清楚，即便讓趙玉蘭坐牢又能如何？那趙玉蘭不過是在牢里待上幾年就又能出來，依舊還是她趙玉蘭。可我的青春能夠挽回嗎？我的親人能夠回來嗎？不，這一切都是絕無可能的，特別是我李秀珍永遠都無法回到過去了！

何況，在這個地方，被拐騙到這里的婦女可不只自己一個，如果因為自己的報案而將趙玉蘭送進了監獄，進而引發類似的連鎖反應，村子里還能安寧嗎？村子里的人還能容忍自己嗎？自己往后就別想有安寧的日子過了！前思后想，究竟該怎么辦？李秀珍決定還是從趙玉蘭與前夫的女兒身上著手最為妥當，這樣做一來能夠達成報復趙玉蘭的目的；二來也不會跟當地形成惡劣的對立后果。

“我記得以前她有一次曾經對我說過，說她有一個女兒，已經十多歲了，她很想見到她，但是一直無法實現！”李秀珍想到這些，瞬間就萌生出了一個極其惡毒的報復主意，并且不動聲色地設計好了周全的報復步驟。想著她的報復目標倘若能夠達成，她的心里就能夠獲得極大的滿足，所以，她在心底咬牙切齒地說道：“母債子還，我就是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把你在我身上犯下的罪惡，讓你的女兒來替你償還！”

也就從那時起，李秀珍就仿佛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她一改從前極度仇視趙玉蘭的做法，想盡辦法去接近趙玉蘭，從趙玉蘭那里拐彎抹角地打聽她女兒的所有情況。還真別說，這趙玉蘭雖然年齡大一些，出道也更早一些，但是，她跟李秀珍相比，心計還是差了一大截。李秀珍的努力成效顯著，她與趙玉蘭的關系很快就得到了改善，似乎變成了關系非常要好的親姊妹，最后，她還和趙玉蘭拍下了那張難得的合影照片。

“哈，哈哈，哈哈——”

夜幕籠罩下的李秀珍，跌跌撞撞地走出吳家的老院子，她一路走出村莊，來到一片漆黑的楊樹林前，她停下了腳步，對著滿天的星斗，長長地吐出了一口已經憋悶了多少年的“怨氣”，不由得發自肺腑地哈哈大笑起來，笑完之后，她的眼角涌出了淚水，她的身子也癱倒在沾滿露水的草地上。

“我真的報仇了？我真的高興了嗎？”

李秀珍不停地這樣責問自己。讓她始料未及的是，她的心里絲毫沒有勝利者的喜悅，沒有仇恨得報后的歡快，在她的腦海中留下的反而是一個更大的空洞。想到這些，李秀珍不禁把臉深埋在青草叢里“嗚嗚”地痛哭起來。那哭聲，簡直比夜貓子的笑聲還要難聽。

未完待續......

作者簡介：董宏偉，洛寧縣特殊教育學校退休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