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2025 年 4 月底，「手機中戰斗機」又再一次出現在了人們的視野中，但我們還能再見幾回就不好說了。

兩天前，波導股份發布公告稱，因公司 2024 年度扣除非經常性損益后的凈利潤為負值，且扣除與主營業務（手機）無關的業務收入和不具備商業實質的收入后的營業收入低于 3 億元，公司股票將被實施退市風險警示。

總而言之，由于觸發上證交易所的退市風險警報，「波導股份」已經變更為「\* ST 波導」，股票價格日漲跌幅也被限制調整為 5%。更重要的是，波導手機幾乎看不到東山再起的機會，明年這個時候大概率就要退市。

圖/波導

不只是波導，曾經作為全球手機三巨頭的 LG，在本月稍早前發布了一份公告，表示將從 2025 年 6 月 30 日起，全面終止所有手機的軟件升級與服務支持。換言之，LG 手機真的要馬上走入歷史了。

誠然，很多手機品牌的衰落持續了多年，最近兩年甚至已經衰到了「避而不談」，甚至在過去他們尚可喘息的入門級手機市場，也在發生變化，小米、OPPO、vivo、華為、榮耀在進一步壓縮這些小廠的「生存空間」。

以 IDC 報告為例，2024 年第四季度中國智能手機市場出貨 7643 萬臺，同比增長了 3.9%。但與此同時，還是前六大廠商進一步「分食」的大背景，蘋果、vivoi、華為、小米、榮耀和 OPPO 的市場份額總和已經達到了 94.3%，比起去年又多了 1.4%。

圖/ IDC

賣不過紅米、做不了 AI，今天來看，手機小廠注定連低端機也賣不了嗎？

從波導、酷派到魅族，被時代拋下的手機小廠

從長遠來看，興衰更替是一個很正常的過程。但盡管今天已然泯然眾人，在國產手機的歷史中，我們也不能忘記，曾經確實有一批品牌憑借創新和市場敏銳度迅速崛起，成為時代的佼佼者。

然而，隨著技術的更迭和市場的變化，這些品牌又經歷了從輝煌到衰落的轉變。有的在功能機時代風光無限，有的在智能化浪潮前半程領風騷。但如今，絕大多數都只是掙扎在邊緣地帶。

1、波導與天語：功能機時代的遺老，今天只能靠老人機。

波導和天語，毫無疑問都是其中繞不開的「注腳」。

2003 年，波導手機年銷量突破 1175 萬臺，連續七年蟬聯國產手機銷量冠軍。一句「手機中的戰斗機」成為全民廣告記憶，其與法國 Sagem 合作的定制方案，兼具洋氣外形和低廉價格，在二三線城市和縣鄉市場如魚得水。

圖/波導

但智能手機浪潮來得太快，波導的系統、芯片、品牌都沒跟上。進入 2010 年后，波導已經徹底淡出一線視野，依靠功能機出口、政企訂單和非主營業務苦苦支撐。甚至到了 2025 年，終于走到了退市的邊緣。

而比波導稍晚，2006 年至 2010 年，中國市場掀起「山寨機」風潮，MTK 芯片、深圳方案、超低價配比——在這片紅海中，天語是為數不多從山寨機混戰中脫穎而出的品牌。

圖/天語

在與聯發科緊密綁定的基礎上，天語推出過多個爆款如 E68、W606，甚至一度躋身全國前三。遺憾的是，當 Android 真正打開市場時，天語無核心研發能力、無系統資源，轉型為「運營商定制機制造商」后便迅速邊緣化，如今只能在老年機市場維持象征性存在。

2、金立：跨越智能機變革，又在轉型中全面落后。

如果說波導和天語的巔峰都停留在功能機時代，那金立的成功則跨越了從功能機到智能機的時代變遷。

金立的巔峰大約出現在 2013~2016 年間。那時它廣告鋪天蓋地，代言人劉德華，主打超長續航與商務安全，品牌調性突出。不僅是金立「語音王」系列家喻戶曉，其 ELIFE、M 系列在印度、東南亞也頗受歡迎。

圖/金立

但金立的問題出在極端依賴線下和運營商采購，轉型電商失敗后失去流量陣地，加之管理層頻繁炒作資產、負債高筑。2018 年，金立創始人劉立榮陷入賭博風波，傳出虧空百億，公司最終進入破產清算。

相比之下，酷派則如流星一般，在智能手機早期迅速崛起，又迅速衰落。作為「中華酷聯」的其中之一，酷派曾因深度綁定中國聯通，在運營商定制機時代擁有極高市占率，推出過酷派大神、酷派鉑頓等多個系列，銷量輝煌。

圖/酷派

但相比華為的壯士斷腕，酷派不僅錯失了轉型的窗口期，還錯在選擇了「聯手樂視」這條高風險路徑。在與樂視合并、拆分、反復整合的過程中，酷派不僅錯失了品牌更新的窗口，也錯失了電商新勢力崛起的浪潮。

最終當年號稱「要做中國第一」的酷派，最終陷入資金鏈斷裂、品牌貶值的窘境，到如今半年虧損超 9000 萬港元，早已成為「行業統計看不見的名字」。

3、魅族：在智能手機中落敗，在 AI Device 中掙扎。

但要說手機圈最讓人惋惜的那一個，可能非魅族不可。它并不是倒下了，而是還站著，卻迷失了方向。

從 MP3 時代起家的魅族，在 2014 年進入智能手機市場后迅速崛起，Flyme 系統的設計感和用戶體驗一度領先國內同行。魅族 MX 系列、16 系列被粉絲稱為「神機」，魅族也成為最具獨立氣質的國產品牌之一。

但在供應鏈、生態、系統等全面上臺階的 2020 年后，魅族開始掉隊。幾度換帥后，最終在 2022 年被吉利控股的星紀時代收購。新東家上任后，2024 年初宣布魅族將「停止傳統智能手機項目，All in AI」，試圖拋棄手機、擁抱大模型。

圖/魅族

問題是，AI Device 應該長成什么樣還沒人知道，魅族的手機用戶卻已經走得差不多了。

尤其是過去一年多，產品節奏完全落后主流市場，旗艦機遲遲不見，中端產品如 Lucky 08 面對友商更是無還手之力，只能一頭扎進入門級市場。甚至，即將發布魅族 Note 16 不僅在配置上看齊百元機，還直接蹭上了華為三折疊的后蓋設計。

圖/魅族

市場已無生存「縫隙」，手機小廠要另尋他處？

說實在的嗎，2025 年的國產手機市場，已經沒有給「其他品牌」留什么余地了。

根據 Counterpoint 發布的最新數據，2025 年第一季度，中國智能手機市場前六大廠商——小米、OPPO、vivo、華為、蘋果和榮耀——合計市場份額已經超過 95%。也就是說，這個行業的競爭格局早已徹底固化，「玩家」真的只剩下頭部那六家。

圖/ Counterpoint

表面上看，市場還在復蘇，廠商們發布節奏頻密、聲量不斷。幾乎每個月各家都有好幾款新機發布，有的還分五六種配置，不同的命名，不同的芯片。配置卷、價格也卷。不僅是在中端市場大殺特殺，甚至小廠賴以為生的入門級市場，也在被不斷擠壓。

而且小廠既沒有更低的 BOM 成本，也沒有運營優勢，更沒有用戶認知，何談突圍？更重要的是，連消費者也變了。過去小廠還可以靠「絕對便宜」「外觀像蘋果」吸引用戶嘗鮮，但今天就算是預算緊張的用戶，在頭部品牌中也有大量的選擇。

與此同時，頭部品牌的庫存處理效率、供應鏈整合能力、服務體系，早已把小廠遠遠甩在身后。當然也可以嘗試做點不同的產品，比如找代工廠拼個三折設計，或貼個「AI Device」的新標簽。但那種沒有真正系統能力支撐的「創新」，往往撐不過第一波發布，就已被市場看穿。

現實是：小廠已經沒有參與這個游戲的意義了。

不是品牌不夠努力，而是這個游戲的規則早就變了。智能手機市場發展到今天，需要規模、供應鏈、芯片議價權、AI 生態整合能力——這些正是小廠最缺的東西。在這個格局下，繼續做手機不會重生，而只是無盡的消耗。

也許，「手機品牌」不該再是目的，而應成為跳板。去做 AI 智能硬件、去做 IoT 聯動、去做醫療、穿戴、車載、教育場景的深水產品……只要不再死磕手機，才有可能真正找到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