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智遠 | ID:Z201440
昨天(2025年5月7日)有場大會,你關注了嗎?
每年一度在洛杉磯舉行的米爾肯全球會議(Milken Institute Global Conference);準確來說,更像一個聚集全國政要、企業家、投資者、學者等商界頂尖大腦的“超級思想碰撞會”。
每年這時,都會有不同領域的人來這里,談論如何應對世界上最緊迫的挑戰;今年會議主題:“推動一個繁榮的世界”,特別聚焦人工智能、可再生源,等前沿領域。
這個舞臺上,英偉達CEO黃仁勛自然不會錯過。
面對主持人提問,他說很多內容;但說實話,他的表達風格一如既往:碎片化、跳躍式,想從中理出一條清晰的邏輯線并不容易。
我熬夜學習,認真消化全部內容,并在充分理解基礎上,提煉出關于戰略、競爭與未來趨勢的關鍵思考。
01
老黃提到一個概念:AI工業革命;不是技術升級,是一場徹底重構生產體系、組織結構,甚至重新定義人類價值的大變革。
變革在哪呢?從三個方面來看:
一,AI成了數字勞動力,像虛擬員工,能自己干活;二,AI是一種可批量制造的工業品,就像當年煉鋼一樣造“智能”。
AI將會重塑企業的運作方式,引入所謂雙工廠模式,重新定義人在產業鏈中的角色,讓人從執行者變為調度者。
因此,AI正在催生一種全新的經濟基礎設施:智能基礎。它的影響力和當年的電力革命、互聯網革命一樣巨大。
而其中最關鍵的是:“雙工廠”。
傳統意義上的工廠都比較熟悉,生產看得見、摸得著的東西,比如:汽車、手機等,是我們生活中離不開的實體經濟產物。
它主要靠人、機械、流水線、原材料和能源運作,一句話總結即:用物理手段,把產品做出來。
但AI工廠不一樣了。
它依賴于GPU集群、數據中心以及強大的算力資源來運轉,簡單來說即:“電+數據+算法”。那么,AI工廠生產什么呢?答案是批量生產的智能單元(Token)。
這里的Token不是你在自然語言處理領域理解的單詞、短語或字符,是一段參數、一組圖像生成規則或自動駕駛決策邏輯。
更準確地說,是一種“智能模塊”,可以被調用、組合、訓練和部署的最小智能單元;而Token由數據中心的GPU集群制造出來,將作為驅動未來產品的“數字燃料”。
例如,一輛自動駕駛汽車需要依賴數百萬個這樣的Token,構成的模型來感知環境并規劃路徑;一家公司可以通過組合不同的Token來生成定制化的財務分析報告或者藥物分子設計。
所以,在AI工廠時代,Token非常重要。
因為AI工廠輸出一個個“智能單元”(Token),可以是圖像、語音、文字、代碼或是決策系統等,能幫助企業進行管理、醫生診斷疾病或是司機駕駛車輛。
因此,傳統工廠和AI工廠是兩種不同維度的生產體系:一個在“物理世界”里造東西,另一個則是在“數字世界”里造“大腦”。
黃仁勛說得特別清楚:這兩類工廠缺一不可。
實體工廠決定了產品是否存在,AI工廠則決定產品是否具有競爭力。未來制造業必須進入“雙工廠”模式,無論是割草機、航天器,還是硬件和智能的結合,這些都將成為企業生存的基礎。
02
既然AI工廠這么厲害,建一個得多花多少錢?
老黃說:這個數字和背后的戰略意義,遠遠超出了我們對傳統制造業的認知。目前,英偉達正在建設的一座AI工廠,電力需求高達1000兆瓦,也就是1吉瓦。
對,一座,但是不要小看一座。這是什么概念?
這么說吧,這相當于一座中型核電站的發電能力,也足夠供應一個百萬人口城市的日常用電了。而且,建一座AI工廠的成本,高達600億美元,差不多就是波音公司2025年的整體市值。
那么,問題來了,這600億花在哪了?答案是:硬件。
比如:大量最新GPU芯片部署(動輒數萬塊);高密度數據中心、液冷散熱系統、專用變電站、備用發電機組等能源基礎設施、甚至還有持續訓練AI模型所需的數據采購、算力調度系統。
換句話說,這不是搭幾臺服務器就能搞定的事,而是一個需要從零開始打造的“智能發電廠”。
雖然貴得離譜,但黃仁勛預測,未來十年內,全球會出現幾十座這種千兆瓦級別的AI工廠。它們會像19世紀的煉鋼廠、20世紀的芯片廠一樣,成為國家或地區經濟的核心動力。
如果按每座工廠平均600億美元來算,十年內的總投資可能超過2萬億美元,這比5G網絡、云計算這些大項目還要龐大得多。
非花這筆錢不可嗎?當然。
因為AI工廠本質不是數據中心升級版,而是“智能發電廠”。它生產的Token(智能單元),將成為各行各業的動力底座,推動醫療、交通、金融、制造等領域的變革。
舉個例子:
一座1000兆瓦的AI工廠,一個月能生產數萬億個Token。Token可以用來訓練自動駕駛模型、生成藥物分子庫、優化全球物流網絡,甚至調控整個城市的能源系統。
但是,這么大手筆的投入,并不是說想花就可以的,只有巨頭或者國家級力量才玩得起這個游戲。
600億美金,上牌桌的門檻。直接把絕大多數企業擋在門外;再加上千兆瓦級的電力需求,也進一步限制了選址范圍,這一切,必須建在能源充足、政策穩定、基礎設施完善的區域進行。
哪些地方更合適呢?黃仁勛提到幾個理想地點:
美國得克薩斯州,中東的新能源基地,還有北歐那些擁有豐富清潔能源的國家。這些地方不僅電力便宜、政策支持,還具備長期運營的穩定性。
所以,英偉達正在和多國政府合作,一起規劃AI工廠的布局。他們的目標很明確:把AI工廠納入國家級基礎設施體系,就像當年各國爭相建設高鐵和5G網絡那樣。
畢竟,AI工廠的分布將重塑全球經濟格局。誰先擁有這些工廠,誰就有掌握智能定價權和標準制定權,還能通過輸出Token,影響其他國家的產業升級路徑。
換句話說,掌控AI工廠,就意味著掌握了下一代經濟的主導權。
03
說到這兒,黃仁勛顯得非常激動。他直言不諱地表示:放棄中國市場,等于放棄技術主導權,這非常可惜。
為什么?因為中國的市場規模實在太大了。
每年能達到500億美元,這個數字幾乎相當于整個波音公司的體量。這不是單純的商業收入損失,更意味著你把一個龐大市場的技術規則制定權,拱手讓給了競爭對手。
更重要的是,一旦美國企業退出中國市場,會給華為等中國科技巨頭機會,去主導本地的AI基礎設施建設。
他們會獨立建立自己的技術標準、算法框架、Token協議、算力調度邏輯……
而一旦這些標準只要在中國市場確立下來,它們很快就會向東南亞、中東、非洲等其他市場擴散;最終,全球AI生態可能會分裂成兩個陣營:“美國技術圈”和“中國技術圈”。
這樣一來,美國將失去對智能時代底層規則的控制力,這才是最根本、也最深遠的影響。
還有一個問題,特別讓人頭疼:那就是技術出口限制。芯片禁令,正在加速對手的“自立門戶”。
雖然目前全球已經有幾百萬塊英偉達GPU在運行,但美國如果只限制新芯片出口,并不能真正阻止其他國家發展AI,尤其是軍事領域的應用,反而會逼著他們更快地尋找替代方案。
比如,華為已經依靠自主研發的昇騰芯片和AI框架MindSpore,成功搭建起一整套完整的AI工廠體系。
這種“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能力,不僅大幅減少了他們對國外供應鏈的依賴,還讓他們在國際市場上擁有了更強的競爭力。
還有一點,從長遠來看,這種封鎖政策,實際在推動中國、沙特、印度等一批國家加快構建“去美國化”的AI產業鏈,結果就是,美國企業全球技術主導地位,會被慢慢削弱。
可能出現的局面是:美國既沒能真正擋住別人的發展,又因為失去了中國市場,導致自身收入下降、研發投入減少,反過來拖慢了自己的技術更新速度,陷入一個越來越被動的惡性循環。
所以,孤立中國,沒有保護技術優勢,反而加速了它的流失。
04
如果中國主導AI標準,全球供應鏈會發生什么?
首先,部分企業都得按照中國的規則來玩。特斯拉想在中國賣車,得用符合中國AI標準的自動駕駛芯片,美國芯片即使性能更強,也會因協議不兼容被踢出供應鏈。
東南亞電商平臺,如果采用中國的AI標準,用戶數據會流向中國的大數據中心;這些數據會被用來訓練出更適合當地市場的模型,從而控制當地的消費市場。
這就形成了一種“數據朝貢”的模式。
未來的“AI應用商店”只會分發符合中國標準的Token,好比現在的安卓系統綁定GMS(谷歌移動服務),歐洲的初創公司如果不妥協,就只能失去龐大的中國市場。
這種做法進一步限制了生態標準,因為大多數開發者要通過特定的API接口調用AI能力,并且每生成一個Token都要向中國支付所謂的“智能稅”。
第二點,中國AI標準將重劃全球制造業勢力范圍,促使制造業版圖重組。
低端制造會迅速回流,例如:越南的服裝廠采用中國AI質檢標準后,東莞生產的智能紡織機反而可以出口到東南亞地區。
高端制造領域同樣會出現脫鉤現象,德國車企若采用中國自動駕駛標準,工業機器人、傳感器的采購鏈就得繞過博世、西門子等傳統供應商,轉而與中國廠商如大疆、商湯合作。
很快,基礎設會被綁定。
如果非洲國家采用了中國AI醫療標準,醫院就需要采購華為的5G基站、浪潮的服務器以及阿里的云節點,形成一種“鐵三角”的依賴關系。
這樣的轉變,會催生一個基于“智能本位”的貨幣體系,甚至挑戰美元的霸權地位。
不信你想想看:
以前國際貿易以美元結算,但未來,Token可能會影響交易價格,進而動搖美元的地位。
沙特可以用石油交換中國AI工廠提供的能源優化方案,印度則可以用軟件服務換取醫療診斷Token,而人民幣甚至可能成為Token交易的錨定貨幣。
假設中國AI標準覆蓋了RCEP(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協定)國家,那可能形成一個擁有23億人口的“Token經濟圈”,使美元在全球結算中的份額減少三分之一。
更諷刺的是,這套體系可能比美國霸權更隱形。
因為企業會自愿選擇“更便宜、更好用”的中國標準,就像當年全球自愿接受美元綁定一樣。當所有的船只隨著中國AI的潮汐起伏時,想要脫離這個體系已經來不及了。
這會形成新的技術冷戰新戰線。
美國可能會組建一個“AI北約”,要求盟友禁用中國標準。但是,東南亞國家可能會陽奉陰違:就像他們拒絕制裁華為5G那樣,偷偷地使用中國AI工廠來降低成本、提高效率。
所以,AI經濟對全球經濟的改造,可以說有三層暴擊式的影響:來自于GDP增長方式、各國的戰略格局、以及經濟霸權的爭奪。
未來國家之間拼的不是誰家油田多,而是誰家“腦子廠”的產能高;過去,GDP靠造汽車、挖石油、蓋房子堆起來,未來GDP要看Token產能,誰能生產更多智能單位,誰就能收全球的“智商稅”。
對了,黃仁勛無疑是AI硬件戰役中的最大受益者之一。但現在因為種種原因,他正在錯失一些關鍵的機會點。
所以,當中國AI開始全面用上中國芯片時,英偉達主導地位就開始動搖。
華為昇騰、寒武紀、阿里平頭哥,一些國產芯片和AI平臺崛起時,不僅能滿足國內AI工廠需要,還在性能、生態、兼容性上不斷追趕。
到那時,中國AI發展路徑會形成一個“自循環”:數據采集、模型訓練、Token生成到應用落地,整個鏈條都在本土完成。
這場博弈中,如果英偉達無法重新贏得中國市場,會逐漸從“不可或缺”變成“可替代選項”;黃仁勛或許意識到這一點,但他能做的,確實越來越有限了。
畢竟,中國AI已經開始動手造自己的「地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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