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圖文激勵計劃#
清晨六點的平壤倉田大街公交站,百米長隊靜默如雕塑。35歲的紡織廠女工李慧琳裹著褪色的白棉服,數著站牌上的銹跡——這是她計算時間的“土鬧鐘”。朝鮮的公交車從不報站,也沒有電子時刻表,但隊伍始終保持著驚人的秩序:沒人插隊,沒人抱怨,連咳嗽都壓著音量。
“等車就像參加集體冥想。”中國游客王磊在游記里寫道。他目睹過一位母親抱著熟睡的孩子在寒風中站了40分鐘,直到第三輛車才擠上去。這種“靜默遷徙”背后是殘酷的現實:平壤僅有不到3000輛公交車,卻要承載300萬市民的通勤。許多工人凌晨四點出門,就為趕上首班車
車廂內,紅白相間的無軌電車貼著“為人民服務”的標語,乘客們或站或坐,有人低頭翻看《勞動新聞》,有人用朝鮮國產手機瀏覽內網新聞——這些手機只能打電話、發短信,連游戲都裝不了。窗外閃過黃綠相間的居民樓,那是國家分配的免費住房。新婚夫婦申請70平米婚房,生三胎可換120平米,水電費象征性收取2朝元(約0.01元人民幣)
在平壤第一百貨商店,主婦金英姬正用糧票兌換本月配額:20斤大米、1斤食用油、3斤豬肉。貨架上清一色掛著白、灰、黑三色服裝,售貨員警惕地打量穿牛仔褲的外國人——這種“西方腐朽符號”至今被官方明令禁止
朝鮮的溫飽建立在嚴密的配給制上。普通工人月薪約300元人民幣,但憑票可保障基本生活。午餐時間,機關食堂里飄著豆腐湯的香氣,工人們用鋁制飯盒裝著米飯和泡菜,偶爾加一片薄如蟬翼的豬肉——這是他們難得的蛋白質來源。而在玉流館冷面店門口,排隊的人群蜿蜒如長龍。一碗4美元的冷面(外國人價)抵得上普通工人三天工資,但朝鮮人甘愿為這口“國民美食”等上兩小時
平壤某醫院里,65歲的崔美蘭展示著免費領取的降壓藥:“雖然X光機是1980年代的,但至少不用為手術費發愁。”朝鮮實行全民免費醫療,但設備老舊、藥品短缺是常態。農村醫院甚至用汽水瓶裝輸液液,結核病仍肆虐偏遠地區
這種福利背后是沉重的代價:醫生日均看診60人,護士身兼保潔員。一位平壤醫生私下透露:“好藥都在外匯商店,普通人買不起。”
即便如此,免費醫療仍是朝鮮人最自豪的“社會主義優越性”——他們不會像中國患者那樣為天價藥單崩潰,卻也難逃“治標不治本”的困境。
夜幕降臨,平壤的割裂愈發明顯。科學家大道的購物中心燈火通明,富人們用美元購買進口水果(香蕉12元/斤,抵一天工資),在涉外餐廳享用人均100元的大餐。而老城區里,主婦樸英順正和丈夫扛著30公斤的煤氣罐爬8樓,鐵樓梯被砸出密密麻麻的凹痕——能用上中國產藍罐煤氣的家庭已算“中產”,更多人還在燒煤球取暖
這種分化甚至滲透到婚戀市場。女導游金秀珍月入800元(普通工人3倍),卻因“高不成低不就”成了大齡剩女。朝鮮男性服役10年,退伍后直接進國企,憑分配住房輕松娶妻生子。而女性若想嫁入平壤,要么考進外國語大學當導游,要么在黑市倒賣中國手機——后者風險極高,一旦被抓可能發配礦山
平壤地鐵榮光站內,42歲的工程師李成民用指甲在《勞動新聞》上劃重點。這份報紙頭版永遠留著“開天窗”——版面隨時可能因領導人活動調整。第三版的工廠事跡暗示生產指標變化,第四版的國際新聞藏著外匯政策風向
與此同時,00后大學生金哲秀正在宿舍用U盤傳閱韓國綜藝。他的智能手機裝著自研的農業APP,雖然連不上國際互聯網,卻能幫合作社計算施肥量。“我們知道外面世界什么樣,”他壓低聲音說,“但平壤的夜晚不需要霓虹燈——我們有更亮的星星。”
在羊角島酒店頂樓,外國游客用長焦鏡頭捕捉江對岸的零星燈火。那些光點下,或許正有一位主婦用糧票計算明日餐食,一位技工在黑暗中維修蘇聯時代的機床,一位少年用改裝收音機偷聽韓國廣播。
朝鮮人把匱乏活成儀式,用集體主義消解個體焦慮。他們不用為房貸失眠,卻要為一片豬肉精打細算;他們享受免費醫療,卻不得不接受落后設備;他們歌頌平等,卻默許特權階層的存在。這種矛盾,恰如平壤地鐵那深達200米的隧道——陽光永遠照不進來,但車廂里的壁畫依然鮮艷如初
或許正如退休教師崔美蘭所說:“我們微笑是因為必須微笑,但免費住房確實讓我們免于流離失所。”
這種被制度庇護的安定感,正是朝鮮人“幸福指數”的真相——沒有選擇,所以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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