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帝都但凡參加書畫展覽，總會灌進腦子一團團的霧水，套路化的開幕前奏曲全是咖位級嘉賓的常規“贊歌”，而“唱贊”的“大詞”卻往往與作品割裂成兩張皮。再看人頭攢動的展廳觀賞作品的人有之，但多是借篷使風的、東張西望的、專門到展館來“雅遇”名人的，看似“觀者如堵”卻不知這些看客是觀展還是“碰”熱度，所以，很少到各類展覽現場去湊熱鬧。

　　吳悅石老先生的書畫展我肯定是要去的，尤其看他的“至道躬身---八十書畫展”，盡管不是他畫藝生涯的全貌，但也是他一個時期的繪畫縮影。悅石老先生是我敬重的畫家，對他的為人和人文素養我是比較欣賞的。他的繪畫藝術說不上達到了某種高度，但放在當下渾濁不堪的書畫領域，他的寫意可以說屬于文人畫的一種范式。寫意是中國文人畫的根脈，悅石先生在傳統繪畫的根基上破繭成蝶，且能持久的在“寫意“空間自由耕耘，逐漸修為成一棵枝繁茂葉的大樹，難能可貴。中國寫意畫表達的是一種情感變化和意念思維，而非對物象的精工細寫，把握住“意”和“寫”的特性是繪畫的主要核心點。悅石先生的寫意畫一直踐行在文人畫的路數上，觀賞老先生的畫首先看的是一種精神，不僅僅是他畫質的寫意精神，更多是對傳統文化的傳承。而且他繼承傳統畫的技法比較老辣，無論他的寫意人物或花鳥山水，從傳承的基礎上創建了屬于個性的獨特符號。不論這種符號的學術價值是否有前瞻性，但對寫意畫的發展會有一定啟示作用。悅石先生繪畫講究一個“意”字，他的作品特別強調主觀意念上的表達，而不是刻意追求物象的纖毫畢現。他的繪畫代表了一種個性化的寫意風格，這種畫風擺脫了程式化束縛，以勁力的線性且采用簡練而概括性的意念去表現物象。他在把握對筆墨豪放與自由的進程中，表現出的稚拙和抽象化面貌，其實比寫實更難。悅石老先生的繪畫功力和藝術修為有目共睹，相比學院派的那些資深畫家，體系派衍生出的官職畫家作品，他的畫作最大特點是呈現了獨立的個性風范。

　　寫意畫追求的是“遺形取神”，而不是拘泥于物象的真實再現。文人畫首要特征是它的趣味性，以及筆墨與詩意的融合，是通過簡練的線性表達作品的意趣和統一。悅石先生的筆墨實踐正是應和了“不求形似，貴在意到”的理念，表現出“墨戲之作，蓋士大夫逸筆余興，伯仲之間，蓋自成一家”而抵達文人畫的“逸品”效果。也恰恰是他個性化的寫意特征，成就了作品蘊含了“有我之境”的最佳體現，表達出一種寫意而豪放不羈的氣勢。實際上，寫意畫中的“寫”首要表現在對線性的審美需求，以其獨特的筆法和墨法流布給畫面一種精神氣質。所以，文人畫的筆墨往往不拘一格，通過隨意灑脫而自由的運筆，體現出大膽潑辣與淋漓盡致的暢快感。再看悅石先生的作品，凝練的布局與筆墨橫姿的技藝，都表現出了文人畫內在的魅力與情感釋放。寫意精神流布在作品體現出的筆墨技巧，不僅僅是趣味和情感所能駕馭，更重要是對寫意精神的放大。他的大寫意尤為如此，不強求對形似的塑造，而是傾向于一種精神面貌和審美境界的延伸與擴展。

　　縱觀悅石老先生的書畫展，開幕式場面比較壯觀，嘉賓來之甚多，京城書畫大咖可以說基本到場，專門混展覽為了“雅遇”名人的“串客”更是不計其數。書畫展的隆重和場面之宏大，呈現給“一介布衣“的畫家的展覽可以說是寥若星辰，這種盛大的畫展出現不同聲音實屬正常。對于悅石先生的寫意風格，以及他繪畫藝術的優點或缺陷，如果站在多維的審美視角看，就一定會透現出眾多個“哈姆雷特”。其實，寫意畫的本質就是人文情緒的個性釋放，而在表達過程中需要調動所有的學養和積淀，作品所能呈現的也許是畫家瞬間的心念表達。這需要藝術評論界給予公允的梳理和評說，書畫界本來就是魚龍混雜，真正的學術評論市場幾乎缺位。確切的說，當下的評論與書畫家合謀已經成為藝術圈的主流，從而讓“玄學式”評論、“表揚式“評論、“鸚鵡學舌式”評論大行其道。加上新媒體的出現，藝術批評的銳角幾乎傾斜，很少提供出對作品藝術深度和意義上的檢驗描述，也無法關于作品審美途徑的釋解。實質上，藝術批評的受眾群體是觀者和收藏領域，是為藝術家與公眾之間構架的必要橋梁。藝術批評不僅對作品本體的解讀，也是觀察作品的思想維度和境界坐標，重要的是對作品的藝術價值給予通俗易懂的評判。

　　網傳悅石先生弟子三百之多，也印證了老先生普教眾徒的功德，為傳承文人畫的延續和發展傾注了大量精力和情感。只是悅石先生的眾多弟子繪畫技藝良莠不齊，在他弟子中有的早已功成名就，而大部分追隨老先生的畫者水準都在平庸之列。對悅石先生的寫意畫領悟表現出了“盲從”的意識，簡單的去體驗“師者如光，微以致遠”的道理，卻難以實現師者“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期許。醒悟不到悅石先生筆下的寫意所表達的精神傳遞，尤其是難以進入到“寫”的過程中筆法與墨法自由隨意，唯有停留在“照貓畫虎”的界面。因此，悅石先生弟子稱老師為“天花板“級人物，從人情常理無可非厚。弟子眼目里的師就是天，從世俗的角度看，師者為天，弟子們也不是等閑之輩。按照傳統的民俗文化去理解，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這純屬圈子文化的游戲規則，圈外人千萬別當真。

　　多年形成而糾纏的書畫亂象與繁雜的人際交往，書畫圈就是一個江湖，身在江湖悅石老先生作不了“清流”，但他憑其多半生傳授筆墨技藝，布道傳統文化，以溫厚的性情面對江湖風云，足矣。

　　吳悅石：中國當代大寫意畫家，藝術教育家，中國藝術研究院藝術創作院藝術委員會主任，中國國家畫院吳悅石工作室導師，中國國史研究編修館研究館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