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企業都有偉大的價值觀,但這些企業中僅有少數是成功的。價值觀本身無法自動創造績效,唯有將其嵌入組織運作機制,形成共識與行動準則,才能真正激活個體與組織,在動態競爭中構筑不可復制的優勢。
春暖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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價值觀本身無疑非常重要,這是很多企業都在模仿成功企業來構建價值觀的原因。
但事實上,很多公司誤解了這些成功公司的秘密,并且高估了價值觀本身的功能,甚至一部分管理者相信價值觀可以自動轉化為生產力。
從表面上看,很多企業都有偉大的價值觀,但這些企業中只有一部分是成功的,究其原因,是因為價值觀不僅僅是口號,而應該始終貫穿企業的日程經營活動。
波音公司以“安全至上”為核心價值觀,然而2018-2019年兩起空難致346人喪生后,美國國會調查報告與《紐約時報》等權威機構的深度調查顯示,波音公司在737MAX機型開發中將短期財務目標置于安全之上,內部管理層強調“壓縮研發周期”、“滿足股東回報”,工程師的警告被管理層無視。
因此,價值觀是否能夠產生績效不僅取決于價值觀本身,更取決于價值觀的管理。
事實上,是價值觀的管理而不是價值觀本身令競爭對手難以模仿,且構成了組織真正的競爭優勢。
這個邏輯正如一句格言所說的:每個人都知道成功的方法,但只有少數人能真正去做。
在持續研究領先企業的過程中,有兩家用價值觀驅動的企業讓我印象深刻:一家是微軟,另一家是海爾。
納德拉新就任 CEO 后,首要任務便是重新 “尋找微軟的靈魂”。為達成這一目標,納德拉與數百名來自公司不同層級、不同部門的員工展開了深入訪談,引導大家思索:
· 微軟為什么存在? · 微軟何去何從?
彼時的微軟正處在“迷霧”之中,前途未卜。納德拉與員工針對這兩個問題展開討論并達成共識,正是其重振微軟的關鍵一步,重新定義公司使命,以使命驅動所有員工。
接下來,納德拉列出了自己工作第一年的五個事項,并在組織層面自上而下滲透微軟價值觀。
· 就使命感、世界觀和商業及創新愿景進行明確的、定期的溝通。 · 自上而下驅動文化變革,讓合適的團隊做合適的事。 · 建立耳目一新、出人意料的伙伴關系,共同做大蛋糕,并做到客戶滿意。 · 時刻準備趕上下一波創新和平臺變革浪潮,在“移動為先,云為先”的世界里尋求機遇,并快速執行。 · 堅守永恒的價值觀,為普通大眾重建生產力和經濟增長。
“務虛會”統一高管認知
微軟每年會組織一次約150人的高層管理者的務虛會,但是納德拉發現這群最有才華、有能力的人聚在一起,大部分時間只是在吐槽彼此的想法。
納德拉一上臺,就打破了參會資格的限制。他規定上一年被微軟并購公司的創始人均可以參加會議并發言,這為微軟帶來不同的外部視角,注入新鮮的血液。
同時,納德拉將務虛會的核心議題從“技術參數”轉向“客戶場景”,參會人員被隨機分配為17個小組。當跨部門的高管團隊一起聽取客戶的意見和建議,分享各自的想法,彼此間開始建立了新的聯系。這也讓他們放下了指向彼此的“槍”,感受到了跨部門的多元化團隊共同解決客戶問題的威力。
最終,各討論小組的負責人被納入微軟的“文化內閣”,以行動引領、推動微軟文化變革的持續落地。
文化復興:從“無所不知” 到 “無所不學”
過去,微軟的文化固化死板,每一個員工都在無時無刻證明自己無所不知,證明自己是團隊中最聰明的那個人。
作為公司CEO,納德拉認為CEO字母中的C代表了文化。正如他自己所說:“如果一家公司的文化是鼓勵去聽、去學,并以使命為導向激發個人的熱情與才華,那么沒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建立從“無所不知”到“無所不學”的微軟文化,正是他的首要職責。
推動文化變革既需要具體的理念,還需要明確的行動,來抓住團隊的注意力,將團隊成員推出舒適區。
微軟的做法是聚焦日常工作中的成長型思維,并以三種不同方式練習這種思維。
1.必須以客戶為中心。 2.積極尋求多元化和包容性讓微軟處于最佳狀態。 3.一個公司,一個為微軟,而不是各自為政的聯邦。
為了推動公司向學習型文化轉變,微軟發起了一年一度的“黑客馬拉松”,鼓勵員工在活動中交流創意、合作開發項目,營造開放、學習的氛圍。
伙伴關系:扭轉“非此即彼”的競爭思維
在 2015 年 Salesforce 的年度營銷會議上,納德拉掏出了一部 iPhone,并展示了手機中微軟的應用程序,這是微軟 CEO 第一次在公開展示蘋果產品。納德拉這一舉動一改微軟往日固有的形象,也意味著微軟在伙伴關系中邁出了重要一步。
此時的納德拉已經意識到,伙伴關系——尤其是與競爭對手之間的伙伴關系——必須有助于提升公司的核心業務,而最終目的是為客戶創造額外價值。
2023年,ChatGPT橫空出世時,微軟這個曾經的PC行業霸主,再次重回聚光燈下,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微軟能在AI時代,搶占先機的背后,正是源于納德拉所推行的文化變革。
2019 年,納德拉在董事會提出欲投資 OpenAI,即便二者的業務存在潛在競爭關系——當時,微軟有自己的人工智能研究團隊,一些技術高管因此反對這筆投資,他們認為,“很難相信 OpenAI 能在短短幾年內,完成微軟研究人員在十多年里無法完成的任務。”比爾·蓋茨也對 Open AI 的技術能力持有疑慮。 凌梓郡,公眾號:極客公園
面對質疑,納德拉仍繼續推進與Open AI的合作。“我們既要激烈競爭,也要以同等的努力,慶祝我們為每一個人所創造的機會。這不是零和博弈。”
以開放、謙虛而不是傲慢的態度對待可能的變化,納德拉抓住了智能時代的先機。
通過系統化的價值觀管理,微軟實現了文化與業績的雙重突破:從2014年的3000億美元飆升至2023年的2.5萬億美元市值,成為全球最具價值的科技公司之一。
納德拉帶來的文化變革不僅讓價值觀成為員工日常決策的標尺,更在外部競爭中構筑了獨特的組織韌性——正如納德拉所言:“文化不是終點,而是我們每天踐行的旅程。”
上世紀80年代,張瑞敏果斷否定過去人們身上的一些陋習,提出不準隨地大小便,這在今天看來有些荒謬,可在當時就是一種“新文化”。
基于那種陋習我們根本無法做出可以參與國際競爭的產品。新的規章,包括砸冰箱的實際行動,海爾喚醒了很多國民的覺悟。
隨著進一步的成長,當海爾與更多企業開始合作時,海爾又開始做“激活”,邏輯上還是不要讓大家安于現狀,張瑞敏又繼續率領海爾“激活休克魚”。同時,海爾也敢于出海,因為真正進入國際市場時才能夠知道自己真正的水平。
所以,與高手過招,也在不斷驅動海爾的進化。海爾揚名海外的小冰箱就是在這樣的文化下驅動出來的,可以當電腦桌用的小冰箱讓海爾融入了很多美國城市年輕人的生活。
進入新世紀,當海爾被很多人推崇為中國當之無愧的先鋒企業和品牌代表時,海爾又開始居安思危,因為互聯時代到來了。如果不能居安思危,作出新的改變,自己也許會不知不覺在高成就后衰落。
2000年參加完達沃斯后的張瑞敏備受啟發,達沃斯倡導要戰勝自己的滿足感,由此,張瑞敏明確提出海爾要自以為非,放下過去的滿足,開始朝著網絡化發展。這讓海爾開始接入互聯思維,真正嵌入互聯時代。
所以,新世紀海爾發展起來的標志模式就是“人單合一”。組織成為一個內外互聯的平臺,全世界都是海爾的人力資源中心,海爾要包容和激活優秀的人,讓每一個人都成為可以充分發揮自己價值的創業單元。
這時的海爾,也更像海了。而在這樣的“新文化”之下,個體和組織都在被激活。
自以為非,居安思危,這也體現了一種海的胸懷。我們的心中不能只認為自己是對的,不能只是想著享受于一時或一井之下的滿足。
盡管也許有人不喜歡這樣,但很多個體、組織甚至區域和社會就是這樣落伍的。諾基亞這樣的巨頭都逃不過自滿的魔咒,更何況是很多尚未到達如此根基的企業。
坦白說,倡導居安思危,在大家看起來活得還好好時,突然讓大家去變,這并不是一種特別討好的做法,因為這種認知需要時間來消化,短期內甚至會面臨質疑和反對的聲音,必須得有長期的堅持才行。
所以,難得的是,海爾在推動我們的文化改變上已經堅持了差不多四十年。還有張瑞敏不遺余力地去設計和交流積極的文化和組織管理模式,以此落腳到人們的共識和行動,這些都是讓人印象極為深刻的地方。
如果沒有這樣的中國企業先鋒敢于去做這樣的事情,我們可能也很難拿的出有競爭力的產品和人才。中國企業的一路成長背后正是因為不斷有新文化驅動,由此才喚醒并觸發人們的改變。
無論是納德拉的“找回微軟的靈魂”,或是海爾以”自以為非”的文化激活,都是將價值觀嵌入組織基因,形成個體和組織的共識與行動準則,最終在動態競爭中構筑不可復制的優勢。
因此,讓一個企業的價值觀真正從理念轉化為行為習慣并產生績效的,正是源自對價值觀的管理,而不是價值觀內容本身。(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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