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的一聲，高十米多的巖坎轟然倒塌，褚爺爺近乎發了瘋，雙手十個指尖冒著血，眼淚和鼻涕順著混成一灘止不住的往下流。“明明，明明，再等一下爺爺，就等……一下。”褚爺爺聲音顫抖，土方下埋著的正是剛剛還在玩耍的孫子。等褚爺爺扒開土堆找到孫子明明時，他已經人事不省，后腦和膝蓋的血陰濕了土堆。褚爺爺跪在地上抱著孫子一聲聲呼喚，可明明卻沒有半點反應，只剩下微弱的呼吸還在努力維持著。

“完啦，都完啦，我還有啥臉活著啊。”褚爺爺邊哭邊扇著自己的嘴巴，兒子兒媳在外打工，自己幫著照看孫子，可褚爺爺卻大意鬧出了人命，要是孫子有啥三長兩短，自己就是這個家最大的罪人，孫子要是救不活，褚爺爺想過推開窗戶直接跳下去一走了之。“孩子的傷很重，還在昏迷，砸到了脊髓，目前是大小便失禁，應該還會有其他癥狀，轉重癥監護室再觀察幾天吧。”醫生的話如晴天霹靂一般，不僅給明明的病情定了性，也同時給褚爺爺的心上了刑。

檢查結果顯示明明脊髓損傷，雙下肢截癱，全身多處骨折，肚臍以下知覺喪失。褚爺爺的天塌了，那幾日一天就像一年那么長。褚爺爺感覺這一切都像是一場夢，前幾天還活蹦亂跳的明明，現在像植物人一樣躺在病床上，這讓褚爺爺怎么都接受不了。“大夫，我求您治好他，孫子是我們一家的命根子，如果能全乎地回去，讓我當牛作馬干啥都行。”褚爺爺眼巴巴地守在病床邊，心里祈求著期待奇跡，可殘酷的現實卻已無力回天。

“爹，你別太埋怨自己了，那個坡多少年都沒事，偏偏那會兒碰了明明，哎，怪孩子命不好吧。”一張診斷證明把全家都拽進了深淵，也是從那時候開始，褚爺爺帶著明明踏上了漫長的康復之路。“我發過誓，除非我死了，只要我活著，我就一定讓孩子能自理，像正常人一樣生活。”從2017年5月到如今，8年時間里，褚爺爺從主事的公公變成了滄桑的老頭，這8年老儲就是靠著這個信念一直堅持到現在。

“爺爺，我知道我做不成飛行員了，我想著以后能走路就行，那樣我就能照顧你和爸爸媽媽了。”明明的話刺痛了褚爺爺的心，這么多年，明明從剛開始不會說話，不會爬，到現在可以寫字思考自如控制大小便，8年來明明受過的苦連大人也承受不住，可小小的明明卻一直扛到現在。“原來只有單純的康復，我們一天要上5節課，那時候剛來明明也小，孩子在大夫手里就像面條一樣，孫子哭得撕心裂肺，我不敢聽，就一個人偷偷躲到樓道里藏著。”

那時候明明體重還不重，褚爺爺可以藏起來不去看孫子痛苦的嘶吼，可后來體重越來越沉，褚爺爺必須一直在旁邊策應康復師，搬著孫子上病床下輪椅，背著孫子樓上樓下各個科室跑，一天下來褚爺爺連腰也直不起來。“爺爺，咱們回家吧，能不能別在這了，再治我就要疼死了。”明明會開口后說得最多的就是這句話，那種向褚爺爺乞求的眼神，褚爺爺連跟孫子對視的勇氣都沒有，只能冷臉咬牙堅持著，褚爺爺知道只有這里才是孫子的希望。

8年來，很多人勸過褚爺爺放棄，褚爺爺也動過心，因為農村日子確實經不起這樣的折騰。“明明搶救那會就花了十幾萬，都是向親戚借的，后來康復一節課100，一天5節課，兒子兒媳兩人加一起才七千塊工資，剩下的八千我就賣，賣完房子賣樹，后來還流轉地，再不夠就再去借。”

親戚們都叫褚爺爺認命，但褚爺爺一句也聽不進去，“認我的命行，認孫子的命不行，娃娃才多大啊，認命這輩子娃娃就毀了，長大了孩子上不了班，娶不到老婆，等大人老了連口吃食都弄不到，那孩子可咋活？”雖然不幸已經鑄成，但明明的希望卻在褚爺爺的咬牙堅持中一點點看到光亮。

如今褚爺爺仿佛拼盡了最后一絲力氣，家里早已破敗不堪，老伴今年又得了腦梗和偏癱，在市里康復的祖孫倆別說治療錢，就連租房和吃飯都成了難題。褚爺爺給明明辦理了低保，在指定的醫院會有減免，可明明不僅僅要治療，日常接受教育也尤為重要。褚爺爺只能帶著明明來到有康教一體的醫院治療和讀書，隨之而來的花銷也越來越多。“孩子現在盼著能站起來，只要能站起來，哪怕拄著拐也算對得起孩子，就差最后一哆嗦了。”老儲對治療效果有信心，可連生活解決不了的祖孫倆，康復更是難上加難。原創作品，嚴禁任何形式轉載，侵權必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