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的西南邊陲,硝煙未盡。
在那段跌宕起伏的歲月里,一個曾經在講臺上高談闊論的黃埔教官,卻成了昔日學生軍靴下的俘虜。
兩代軍人,一次重逢,陳賡笑問:“老師,學生這一招怎么樣啊”。
這位老師是誰?這又是一場怎樣的風云?
云南王
1949年12月的昆明,街巷之間,議論聲低沉,人們在米鋪、茶館、城墻角的暗影下交頭接耳,談論著一個名字——盧漢。
這個曾在云南叱咤風云的“云南王”,正悄然改寫屬于這座城市、這片土地的命運走向。
彼時的盧漢,并不只是國民黨西南一隅的統兵者,更是一個身處夾縫的決策者。
他的每一步走向,不僅牽動著滇中百萬人的安危,也成了國共雙方在西南最后角力中的關鍵棋子。
從1949年夏起,國共之間的對抗形勢已然一邊倒。
遼沈、淮海、平津三大戰役摧枯拉朽,徹底打碎了蔣介石苦心維系的防線。
在華東和華中相繼解放后,國民政府退守西南,意圖以山高林密的地理優勢筑起最后的屏障,負隅頑抗。
這時的蔣介石不再是南京城中意氣風發的“總裁”,而是一個孤注一擲的政客,把希望寄托在殘存的幾位地方勢力身上,其中就包括了盧漢。
但盧漢不是蔣的嫡系,更不是一個甘心為“黨國”殉身的死士。
他看得比許多人更明白,也更實際。
憑他手頭那點兵馬,未必就能守得住昆明,若是負隅頑抗,這樣的代價自己承受不來。
于是,他開始暗中與中共接洽,一邊高舉“固守滇中”的旗幟,一邊為“和平起義”悄然搭建舞臺。
中共方面極為重視這次“和平解放”的可能性。
真正的考驗出現在1949年12月9日。
這天傍晚,盧漢面無表情地走進云南省政府的會議廳,宣布了那個改變歷史的決定:“自即日起,云南全境起義,接受中國人民解放軍領導。”
話音落下,廳內死寂片刻后爆發出一陣嘈雜,有人驚呼,有人憤怒,有人看見曙光。
而對昆明的百姓而言,這卻是天大的好消息。
他們終于不必面對城破后的烽火與刀兵,不必擔心孩子被抓壯丁,不必提心吊膽地過每一個夜晚。
有人燒香放炮,有人自發寫標語貼在墻上,“歡迎解放軍”“云南人民盼太久”等字句隨處可見。
可就在這片歡騰之中,一股更大的暗流正在逼近。
蔣介石得知消息后勃然大怒,他馬上調動滯留貴州、廣西的殘余國民黨軍隊,命令湯堯率部重返云南,意圖以“昔日之師”收回昆明。
盧漢也不是沒有準備,他早已下令封鎖交通、加強戒備,調動起義部隊布防滇黔要道。
只要守住昆明一線,贏得時間,等到解放軍主力到來,這場搏命的豪賭就能贏。
“我們不是為了誰,是為了老百姓不再流血。”
反撲計劃
云南起義的消息像是一聲悶雷,這不僅意味著國民黨在大陸又失去一塊最后的戰略屏障,更是對蔣介石威望的一次致命打擊。
在內憂外困之下,蔣介石不得不將目光投向了一個舊人——湯堯。
湯堯出生黃埔,曾任教官,辦事果敢,心狠手辣。
更關鍵的是,湯堯曾在云南任職多年,熟悉地形,擁有殘余人脈。
蔣介石知道,若要在昆明重整乾坤,只能靠他孤注一擲。
于是,他親自召見湯堯。
湯堯心中明鏡似的,他知道這是一次送命的征召。
盧漢已降,此番回滇,不過是被推上祭壇的替罪羊。
但蔣介石手段老辣,他不僅搬出“忠誠與使命”的舊辭,還暗示道:
“你若成事,家眷可保;你若拒命,則后果自負。”
一語中的,點到了湯堯的死穴。
不到三天,湯堯就秘密登上了前往越南的軍機,從那里潛入滇南,開始為反攻昆明做準備。
最先被召集的是原駐昆明周邊、因盧漢起義而失散的國民黨殘部。
這些軍隊雖早已軍心渙散,但仍有近萬兵力,可供調配。
隨后,蔣介石又特令駐守貴州的第八軍和滇黔交界的第二十六軍南調,歸湯堯節制,合計兵力四萬余人。
面對這一批“爛泥部隊”,湯堯開始進行一場急就章式的整編。
他以“收復昆明、重振云南”為名,張貼檄文,喊出“三日奪城、七日定亂”的口號,還允諾戰后“可自由掠奪三日”,以激士氣。
同時,他在滇黔公路沿線修筑臨時工事,將兵力重點部署在進入昆明的幾條交通要道上,企圖切斷城內與外界的聯系。
在具體部署中,第八軍為主攻,走滇黔正線;第二十六軍為協攻,從側翼北繞;另有兩個混編團,潛伏于昆明東南方向,預備包抄。
在宣傳戰上,湯堯同樣下了血本。
他命人空投傳單到昆明城區,還派飛機投送軍需物資,意圖擾亂城中人心。
只是這些動作雖聲勢浩大,實則早已被我黨識破。
中共情報人員早在湯堯回滇前,便已滲透其部署。
陳賡所部第十三軍正從廣西迅速北上,而貴州方面,劉鄧指揮的第二野戰軍也已提前做出反應。
湯堯或許還沉浸在“收復昆明”的幻夢中,仿佛幾十年前那個黃埔講臺上叱咤風云的日子依舊。
可以為學生終究斗不過老師,未曾想到的是,此時的“學生”,早已將一場無形的戰局布在他腳下,正悄然收緊包圍的絞索。
風雨欲來
1949年12月16日,昆明城外,一場生死較量,正悄然逼近。
湯堯率領的國民黨軍隊早已在滇黔公路沿線完成布防,他下令第八軍和第二十六軍兵分兩路,以突擊之勢直插昆明腹地。
昆明守軍此時不過數千人,且大多是盧漢率領的起義軍,裝備簡陋,彈藥緊缺。
面對這一切,盧漢并未后悔,一旦退讓,便意味著云南重新陷入戰火,意味著起義不僅功敗垂成,還將背負“反復無常”的罵名。
他站在省政府三樓,低聲對身邊將領道:
“只要能挺過這幾日,陳賡同志的援軍就到。”
守城的準備早已開始,起義軍十個團全部集結,民兵和學生組織也臨時編入協防序列,后勤人員甚至動用了老舊火槍和寒酸的土炸彈。
人手雖少,卻士氣高漲,誓言“寧死不降”。
昆明機場戰事尤為慘烈,這是敵軍進攻的第一目標,同時也是守軍最艱難的決策點。
起義軍一個團死守機場外圍,與敵激戰十余小時,陣地數次易手。
盧漢接到情報后,果斷下令放棄機場,轉而死守馬家營、金汁河等幾個戰略要點,“以土抗鐵”,寸土不讓。
夜幕降臨,昆明城區在火光照映下宛若煉獄。
但就在此時,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傳來——來自貴州的第二野戰軍一個師,已于當晚穿越夜林,迂回敵后。
與此同時,廣西方向的陳賡所部,也進入滇南邊境,援軍的影子,出現在戰士們的視野中。
12月17日凌晨,守軍依托工事,發動反攻。
有的士兵打光子彈后,用刺刀與敵人搏殺;有的連隊只剩下最后一排人,也不肯后撤。
民眾也參與戰斗,有老者提著汽油瓶上陣,有婦女遞送彈藥,甚至還有少年摸黑潛入敵軍后方破壞物資。
敵軍雖兵多勢眾,卻沒有料到昆明守軍如此頑強。
湯堯坐鎮,日夜焦急,親信軍官也開始動搖:“再打下去,我們自己都撐不住了。”
18日,昆明外圍的戰事陷入膠著。
敵軍再次集中兵力猛攻昆明火車站,意圖切斷南北補給線。
那天,戰斗持續整整一晝夜,據說一個連長在最后時刻點燃手雷,與五名敵兵同歸于盡;另一位傷員爬到列車頂上引爆炸藥,阻斷敵軍裝甲車進入。
正當敵軍準備投入最后一波主力時,陳賡的先頭部隊抵達滇南與邊縱隊會合,迅速展開反包圍。
敵軍后路被截,士氣崩潰,許多士兵丟盔棄甲,向西南方向潰退,戰場頓時由攻轉守。
20日深夜,昆明城終于恢復平靜。
街巷中依舊殘留彈痕與血跡,醫院里躺著大批傷員,但人們的眼神里,卻閃著劫后余生的光。
而湯堯的夢,在戰局逆轉的那一刻,已開始崩塌。
師生較量
1950年1月蒙自城內的街道空空蕩蕩,幾乎無人走動,偶有幾名持槍巡邏的士兵也都面色凝重,步履倉促。
湯堯沒想到,原本信誓旦旦要“收復昆明”的戰役,竟會以如此潰敗收場。
曾經自詡“老黃埔的刀鋒”,如今卻成了喪家之犬。
但湯堯并不死心,他早已在蒙自布下一條逃生退路。
這個毗鄰越南的小城,既有可供緊急撤離的機場,又有山地、河道與邊境接壤,是他為“失敗后全身而退”預留的最后一招。
于是,當昆明戰事失利的消息傳來后,他第一時間下令撤軍,并密令軍需處將大批金銀、重要文件及家眷物資轉送至機場。
他準備好了,一旦情勢不妙,立即乘飛機離境,棄軍自保。
但他未料到,他的“學生”陳賡早已看穿了這一切。
就在昆明解放戰役結束后,陳賡便斷然下令:“停止正面追擊,轉為圍堵。”
等到解放軍兵鋒直指蒙自外圍,敵警備團被徹底擊潰,機場跑道被炸毀,通訊中斷。
湯堯終于驚覺:退路被切斷了。
陳賡下令發起總攻,一隊隊戰士在槍林彈雨中穿街過巷,迅速包圍蒙自城心。
此時的湯堯,正坐在指揮部后門的一輛吉普車上,幾名親兵準備將其護送出逃。
車子剛駛出兩百米,一聲炸雷般的槍響后,前方警衛連被一鍋端,湯堯頓時臉色慘白。
他沒有想到,戰場竟逼至咫尺,熟悉的“黃埔戰術”,此刻竟成了別人拿捏他的底牌。
最終他被特戰隊搜出時,衣衫不整,腳下只穿著一只鞋。
俘虜之初,湯堯仍不服氣,他在戰俘營中故作強硬,大聲嚷嚷:
“你們的陳賡呢?我是他老師,怎么也不來見我一面?”
他的話傳到陳賡耳中,引起士兵們一陣憤怒。
畢竟這位“老師”,在戰爭初期曾揚言“打下昆明,放兵三日搶掠”,多少人家因此寢食難安,多少戰士因此流血犧牲。
如今敗了,反倒高高在上地要“學生拜見”,可笑至極。
但陳賡沒有生氣,他反倒親自來到湯堯面前,神情淡定:
“老師,學生這招,您覺得如何?”
湯堯一時間無言以對。
舊制度下的驕兵悍將,終究逃不過新中國鐵血意志的洗禮。
蒙自一夢,終成牢籠,湯堯敗得不冤,只是他臨終前也許都未想明白:
他輸的,不只是兵法,而是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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