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德懷彭老總在晚年的自述材料中,總結過參加革命后征戰經歷,將生平的四次失利總結為四大敗仗,其中土地革命時期的贛州戰役,是他極為后悔的。
紅三軍團在贛州傷亡高達3000多人,紅1師師長侯中英被俘遇害,紅37師師政委歐陽健、11師政委張赤男等十幾名團級以上干部犧牲,部隊一度陷入被敵軍反包圍的勢態。
這些悲痛的往事讓彭總始終記掛在心,以至于用了一千多字的篇幅來坦誠自己的錯誤。
此戰在革命史上很有名,但其實我軍還有多位高級干部都曾在贛州受挫,比如教員、朱老總、陳老總等等。而城中守將很神奇的竟是同一人,名為馬崑。
他的戰績跟“土城戰神”郭勛祺有得一比,最后的結局又是否如郭勛祺般幸運呢?
一、朱毛紅四軍首打贛州
1930年3月,朱毛紅四軍由閩入贛,在贛南地區接連獲勝,擊潰國民黨軍獨立15旅,所獲輜重武器甚多,士氣非常高漲,全體上下都想要奪下一座大城,振奮革命氣勢。
當時朱毛從情報中得知,贛州守軍第3軍12師34旅主力已被派往福建與軍閥盧興邦部作戰,只留下一個團守城,空虛的城防正是我軍的機會,于是,紅四軍向贛州發起了進攻。
然而,攻打贛州的難度遠超我方想象,一來贛州是千年古城,有高聳的城墻,經過歷代不斷加固,已形成堅固的城防工事。
其城磚多用石灰和糯米漿做粘合劑,憑借紅軍的裝備水平難以有效破之。
二來贛州守軍的這個團也非同尋常,是二次北伐之際由一個旅縮編而成,兵力和火力配置比一般的團要強很多。
守將34旅旅長馬崑也是善于用兵之人,知道收縮兵力用在最關鍵之處,因而紅軍始終無法破城。
3天后,毛主席見久攻不克擔心生變,就主張撤圍,先在贛南其他地區發展,隨后紅四軍撤出戰斗。
這是我軍早期的一次攻堅嘗試,暴露出很多問題,毛主席戰后總結了《第一次攻贛州的經驗教訓的訓令》,將失敗的原因歸納為七點。只可惜,后來紅軍并未充分領悟精神,反而持續吃虧。
二、陳毅率紅22軍再度大打贛州
在朱毛紅4軍撤走后,紅軍還多次對贛州用兵,比如1930年5月上旬,為策應紅軍主力進攻吉安,贛南紅軍再攻贛州,被馬崑擊退。
同月下旬,守軍有一部分愿意做內應配合,贛南紅軍收到消息后又一次進攻贛州,可惜事情暴露,再被馬崑擊退。
這年6月和7月,紅軍分別組織了一次對贛州的攻勢,奈何結果都是一樣。
當然,這幾次規模都比較小,主要是配合中央其他行動的象征性攻城。直到8月,紅軍集結了大量部隊圍于贛州城外,領軍的是紅22軍軍長陳毅和特派員毛澤覃。
這次城內的34旅68團有相當一部分已被地下黨策反,陳毅對贛州志在必得。
可正在我軍準備里應外合拿下城池之際,地下黨被叛徒出賣,馬崑立即安排抓捕領頭之人,并將68團心向紅軍的部隊調防,導致功敗垂成。
只有約一個連的兵力不愿坐以待斃,打死連長提前發動沖出了城,但僅僅帶出來百來號人。
后來68團陸續也有人起義,其中包括了陳正湘中將,只是這些人數量太少,難以改變大局。失去內應又缺乏重武器的紅22軍多次攻擊未能奏效后,選擇了撤軍。
3個月后,新組建的紅35軍及贛南紅軍聯合進攻贛州,結果還是一樣。算起來,光是1930年紅軍就進攻了贛州7次,每次都被馬崑擊退。
雖然說有這里面有紅軍尚在成長期、缺少攻堅火炮的緣故,但馬崑確實也有能力,否則放一個庸才上來,贛州早已易手。
三、彭總率過半紅軍進攻贛州
從1930年年底到1932年初,中央紅軍為了應對國民黨軍的“圍剿”,暫時沒有再對贛州動手。
不過第三次反“圍剿”勝利后,革命形勢一片大好,恰好周公又從上海來到江蘇蘇區負責領導工作,就想趁熱打鐵拿下幾座大城市,來繼續擴大影響力。
當時可供選擇的地點有撫州、吉安、贛州等,贛州被蘇區包圍,且幾次未克,大家心里都有氣,便準備以贛州為目標一雪前恥。
很快中央局就發布《攻取贛州的軍事訓令》,出動了紅3軍團、紅7軍、紅1軍團紅4軍主攻,由彭總出任總指揮,軍委副主席王稼祥協助。
江西軍區的贛南獨立2師、獨立3師、獨立6師和贛東獨立4師等部共6個師負責支援,由陳毅擔任總指揮。另還有紅3軍、紅12軍、紅16軍等部為機動部隊。
這次集結了紅軍一半以上的兵力,大部分開國將帥也參與此戰,陣容的豪華程度與土城相差無幾。
毛主席當時已被賦閑,他明確反對的意見未被采納,最終紅軍主力還是向贛州發起攻擊。
城內守軍的具體人數,有幾種說法,一是三千余人,一是八千余人,一是一萬八千余人,無論哪種,都比進攻方人數要少。因此,不久前打下過長沙的紅軍覺得贛州已是囊中之物,中央局甚至將贛州內定為蘇維埃的新首都。
奈何局勢的發展沒有那么樂觀,2月13日,紅軍第一次進攻,由于缺乏攻堅經驗,一開始就打得很不順利,本來想要架云梯登城,可敵火力太猛,實在是登不上去。
2月23日,紅軍改變戰術選擇爆破,因技術不到位,炸南門時導致城墻外塌,200多名沖鋒戰士不幸遇難,一開始就蒙上了陰影。
經過調整,紅軍終于成功爆破了贛州南門、東門兩處城墻,指戰員由東門進入城內,占領城樓。遺憾后續部隊被火力阻隔,馬崑趁勢發起反攻,其凌厲之勢竟壓制住紅軍,最后突入城內的紅軍幾乎全部犧牲。
3月2日,紅軍決心再次改變戰術,約定兩天后集中攻擊東門,可有兩名被選中突擊的戰士因為怕死選擇了叛變,這讓馬崑有了準備。
等4日那天我軍好不容易炸開20多米的城墻、攻入城內之時,早已等候在此的守軍依靠防御工事迅速攻擊,紅軍損失慘重,還是被馬崑擊退。
打到這一步,雙方都非常吃力,紅軍將領羅炳輝與馬崑有舊,寫信分析局勢,希望對方勸降。馬崑心里也有過猶豫,但他覺得自己跟紅軍已有很深血債,光憑一個羅炳輝很難保全自己,所以最終還是決定頑抗。
贛州打了十多天,國民黨軍的援兵也已經趕到,3月5日凌晨,后來在功德林研究永動機的黃維率領兩個團和工兵營共6000余人趁著天色昏暗偷渡入城,這支生力軍的到來讓馬崑內心大定,與黃維商議之后決定發起反擊。
3月7日凌晨,馬崑及黃維兵分三路攻擊,為了打一個出其不意,他們還利用了之前紅軍挖掘的地道。當國民黨軍通過地道直抵紅軍陣地時,本就疲憊的我方猝不及防難以阻擋,紅1師師長侯中英不幸被俘,整條戰線都被攪亂。
彭老總在自述中就說過當時的情況:久攻不克,援軍既到,又未迅速撤圍,屯兵堅城下,相持日久,兵力疲勞,致遭敵襲。
眼看局勢危急,又抽不出機動部隊增援,正在東華山“休養”的毛主席被請到軍委商議對策。主席力主啟用紅五軍團前去營救,由于紅五軍團是寧都起義過來的部隊,1932年2月才完成整訓,得不到掌權的留蘇派信任。但此刻沒有辦法,也只能是讓他們上了。
隨后朱老總率部趕去增援,紅五軍團多次與敵白刃相接,麾下13軍37師政委歐陽健不幸犧牲,付出重大代價后才得以將紅三軍團救了出來。
這是紅軍最后一次進攻贛州,由于部隊元氣大傷,不得不將發展方向放在了閩贛交界處,原先內定的紅色首都再也沒有想法。馬崑從某種程度上來講,也是改變了歷史進程。
四、馬崑后來的結局
1935年馬崑被國民政府授予少將,后來還安排到西北繼續進攻紅軍。不過他抵達西北沒多久便迎來了全面抗戰的爆發,就改任第三軍副軍長前去山西抗日。
1939年馬崑上中條山前線督戰時負傷,被安排回西安后方治療。
后來的中條山會戰,第三軍軍長唐淮源、第三軍12師師長寸性奇都犧牲了,(寸性奇是贛州戰役時的34旅副旅長,馬崑的副手)如果馬崑沒有受傷繼續留在第三軍,結局或許就跟兩位老戰友一樣了。
在西安的馬崑痊愈后,老部隊基本都沒了,由于他出身“雜牌”,蔣介石也沒想讓他繼續代表,只給了一個中將參議的職務閑置養老。
對于這樣的處境,馬崑很不喜歡,后來干脆辭職回鄉。直到解放戰爭后期,國民黨才將他拉出來擔任獨立第4師師長兼威寧縣縣長,希望他能繼續跟共產黨作對。
但馬崑又不傻,他這個名義上的師長只有一千多老弱病殘,且大勢已經明朗,沒必要為蔣家王朝陪葬,遂于1949年12月7日率部起義,加入解放軍序列。
之后馬崑擔任過貴州省人民政府參事,貴州省政治協商會議委員等職,1980年病逝。
雖然馬崑歷史上給紅軍造成過不小的傷害,但那是在戰場上各為其主,我黨就沒有追究。像馬崑、郭勛祺、陳明仁、傅作義這些與人民軍隊血戰后選擇起義的將領,結局都算不錯,可見我黨政策之寬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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