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說明:故事純屬虛構,請理性閱讀。圖片來源于網絡,侵刪。
母親的針線匣擱在老屋的梁上已經二十多年了。那個褪色的藍布包,里面裝著一把生銹的剪刀,幾根已經發黃的縫衣針,還有一團團各色的線團。每次回老家,我都會站在那個角落,仰頭看著那個布包發呆。
"又在看你媽的針線包?"父親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面條走進來,"快吃飯吧,一大早開車來,肯定餓了。"
我接過碗,面條上飄著幾片青菜,還有一個荷包蛋,是父親的拿手好菜。自從母親走后,他硬是自學了做飯,說什么也不愿意去我們城里住。
"爸,我和哥商量好了,這次一定要接你去城里住。"我扒拉著面條,小心翼翼地說。
父親沒說話,只是擺弄著桌上的老花鏡。我知道他又要拒絕了,就像過去的每一次一樣。
"你們的心意我知道。但是你媽的手藝店還在這兒,這么些年的老主顧,我走了誰照應?"父親的聲音有些哽咽。
母親的手藝店,是我們鎮上最早的服裝店之一。說是店,其實就是老屋前面隔出來的一間小屋,里面放著一臺老式縫紉機。二十多年前,那臺縫紉機就像一個忠實的伙伴,陪著母親將一塊塊布料變成漂亮的衣裳。
那時候,鎮上結婚的新娘子,十有八九都會來找母親做嫁衣。母親的手藝在方圓百里都出了名,她總說:"嫁衣不只是一件衣服,是姑娘家一輩子的念想。"
我和哥哥讀書的學費,很大一部分都來自母親的針線活。記得那年我考上重點高中,學費比初中貴了好多。母親二話不說,把壓箱底的布料都拿出來,連著趕了一個月的活,硬是把第一學期的學費湊齊了。
"你媽最疼你,"父親看著我出神,"你知道嗎,她生病那會兒,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我低下頭,不讓父親看見我的眼淚。母親走得太突然,那年我剛研究生畢業,在城里找到了不錯的工作。原本想著等我第一個月工資發下來,就給母親買一臺新縫紉機,可是沒等到那一天,母親就因為一場突如其來的心梗永遠離開了我們。
"那天晚上,你媽還在趕一件嫁衣,說是老街王家姑娘結婚要穿的。"父親的聲音很輕,仿佛在回憶,"她說一定要趕在你發工資前把這件衣服做完,好騰出時間去看看你在城里住得怎么樣。"
我站起身,走到那個藍布包前面,顫抖著手把它取下來。布包上還殘留著一股淡淡的樟腦味,那是母親用來防蟲的。打開布包,里面的東西還是原來的樣子,甚至連那根發黃的縫衣針都還插在針插上,仿佛在等待著主人回來繼續未完成的工作。
"爸,我和哥商量好了,要把媽的手藝店重新開起來。"我深吸一口氣,"不是為了賺錢,就是想把媽的這份手藝傳下去。"
父親愣了一下,眼睛突然亮了起來:"真的?可是你們都在城里,哪有時間?"
"我準備辭職回來。"我說出了這個籌劃已久的決定,"我在城里這些年,一直在網上學習服裝設計。媽的手藝那么好,我怎么也得把這門手藝學會啊。"
父親沉默了很久,突然站起身,在堂屋的角落里翻找起來。等他回來時,手里多了一個泛黃的本子。
"這是你媽的筆記本,里面記著她這些年做衣服的心得。"父親小心翼翼地把本子遞給我,"她說過,要是你們哪個孩子想學她的手藝,就把這個本子傳下去。"
我接過本子,翻開第一頁,母親工整的字跡映入眼簾:
"做衣服要用心,每一針每一線都是對穿衣人的祝福......"
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這一刻,我仿佛看見母親坐在縫紉機前專注的樣子。她的手指在布料上靈活地穿梭,將一塊塊普通的布料變成美麗的衣裳。那些衣裳里,裝著她對生活的熱愛,對親人的牽掛,還有對這個小鎮的深深眷戀。
就這樣,我回到了小鎮,重新開起了母親的手藝店。父親每天都會來店里坐坐,看著我笨拙地學習使用縫紉機,眼里滿是欣慰。鎮上的老街坊們知道消息后,也經常來店里轉轉,跟我講述著關于母親的故事。
慢慢地,我理解了母親為什么不愿意去城里發展。在這個小鎮上,她不僅僅是一個裁縫,更是無數家庭故事的見證者和參與者。她用一針一線,縫制的不僅是衣服,更是這個小鎮的人情冷暖。
有一天,我在整理母親的針線匣時,發現了一張泛黃的欠條。那是二十多年前,一個貧困家庭的母親來求她給女兒做嫁衣,但付不起錢,母親不僅給做了嫁衣,還寫下了這張永遠不會去討要的欠條。
"你媽就是這樣的人,"父親說,"她總說,人這一輩子,幫得了誰就幫誰一把。"
如今,母親的縫紉機旁多了一臺電腦,我把傳統手藝和現代設計結合起來,店里的生意漸漸紅火起來。更讓我高興的是,鎮上開始有年輕姑娘來學習做衣服。每當看到她們認真學習的樣子,我就想起母親常說的話:"手藝是活的,要讓它一直傳下去。"
前些日子,哥哥從城里回來,說要把他的女兒送來跟我學手藝??粗杜J真學習的樣子,我知道,母親的心愿正在一點點實現。她的手藝,她的為人,她的精神,都會在這個小鎮上一直傳承下去。
而那個藍布包,我一直掛在店里最顯眼的位置。每當我工作疲憊時,抬頭看看它,就仿佛能看見母親溫暖的笑容。她的手藝承載著最質樸的親情,用最簡單的針線,繡出了一個家庭最動人的故事。
這就是我的選擇,用一生的時間,完成母親未完成的心愿。在這個鋼筋水泥的時代,依然有一些溫暖的故事,需要我們用心去延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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