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帕西諾在銀幕上塑造過《教父》《聞香識女人》等片中的經典角色,以爆發力與細膩并存的表演征服全球觀眾。在首部自傳中,他自述從無名小卒到影史偶像的傳奇人生。85歲的他用清晰的記憶和幽默的語言,記錄了不羈的少年歲月,青澀的成長經歷,和成名后的收獲與迷茫。在每個不知所措的時刻,帕西諾都憑借對表演藝術純粹的愛找到了拯救和希望。當年出演《教父》使他名聲大噪,他卻并不喜歡這種光環。
下文經出版方授權,摘編自《僥幸求生:阿爾·帕西諾自傳》,較原文有微刪減,小標題為編者所加,非原文所有。
原文作者丨[美] 阿爾·帕西諾
《僥幸求生:阿爾·帕西諾自傳》,[美] 阿爾·帕西諾 著,陳磊 譯,未讀丨北京聯合出版公司,2025年5月。
我與《教父》沒有關系,
只是演了一個角色而已
名望,正如我的朋友希思科特·威廉姆斯所說,是人類追求認可與關注這種本能的扭曲。它如此轉瞬即逝,又如此奇怪。作為一個演員,我一直想要的是,點亮我觀察到的人群,以及我扮演的角色。但事實完全相反,我感覺所有的燈光都照在自己身上,讓我看不到外面。我知道我們現在生活的時代變了,名望也有了不同的含義,但在半個世紀之前,這對我的打擊實在是太大。沒有什么事比名人抱怨名氣更無聊,所以我不會贅述,盡管我很想說。
在拍攝《教父》之前,我只在報紙上見過一次我的照片,是在我演《印度人想要布朗克斯》時。當時我在蒙托克鎮,跟馬蒂·布雷格曼和某位著名的紐約官員一起。第二天看《紐約時報》時,我無意間看到了一張我們三人的合影——馬蒂·布雷格曼,一位白發政府官員,還有我。
我戴著一頂俄羅斯風格的帽子,膝蓋受了傷,所以只能拄著拐杖走路。我看不出照片里的我在看什么。那是我嗎?我覺得自己像個陌生人。我感覺到某種新的東西,我害怕它。我想站在那里,對所有的人說:“嘿,那不是我!我有我十一歲時的照片。看。這才是我!”當時我還在當大樓管理員,剛熬過無家可歸的歲月。
電影《教父》劇照。
今天,名望已經是一件不同的事情。人們渴望它,追逐它。他們覺得這就像中彩票,但你要在其他方面付出代價。直至今日,當我和表演系的學生交流時,仍然總會有人問我:“你是怎么變得這么有名的?”我只能說:“我演了《教父》啊,伙計。”你以為呢?如果你演,你也會出名。我對其成功的反應是,要遠離那部電影,遠離我在其中的表演。我在它和我之間打入了一根楔子。我告訴自己,我與它沒有任何關系。只是里面有一個非常適合我的角色,我對它有一些感覺,我演了它而已。不過我有科波拉,而科波拉是個奇跡。他成就了那部電影。
我對電影角色所帶來的媒體關注度感到懷疑。我在輪演劇場表演時,就看到了自己的未來。那些戲劇就足以改變我的人生,那些劇作家都是先知。他們讓我成為一個更好的演員,為我提供了教育,讓我對世界有了更深的理解,并且讓我充滿喜悅。誰不會為此感到滿足呢?我記得當時我感覺到,僅僅做著這些,我就已經完全滿足了。
我或許最后會跟一個女裁縫結婚,我們會生十個孩子。這是個奇怪的幻想,卻給了我一些希望。在《教父》讓我成為大明星之前,我在接受《紐約時報》的采訪時也說過這些。歲月變遷,觀點會變,所以發表觀點的行為有些可笑。不過至少,當時我是認真的,如果有機會,我還會再說一遍。只是孩子的數量可能會變成八個,而不是十個。
但我最后不會是和吉爾過上那種生活。她是個出色的演員,她的工作也在增加——我們經常不在一起,甚至在《教父》讓我一夜成名之前。我們的關系并沒有以瘋狂的爭吵和激烈的分歧而告終。我們彼此喜愛,在一起將近五年。她離開去拍自己的電影,幾年后為保羅·馬祖斯基拍了《不結婚的女人》,大受歡迎。她和我住在同一個地區,經常會偶遇,所以維持著相對穩定的聯系。我們一直是朋友,感情一直都在。
與此同時,無論我走到哪里,《教父》的光環都跟隨著我,讓我做的其他一切都黯然失色。我對此有些顧忌,但這個世界不允許我躲避。
我被所有這些騷動弄得驚慌失措。《教父》之后,他們愿意讓我出演任何作品。他們讓我演《星球大戰》里的漢·索羅。所以我去了,朗讀了劇本。我把本子拿給查理。我說:“查理,我不可能從這里面發展出任何東西。”他給我回電說:“我也不能。”所以我就沒演。
有些角色哪怕給我一百萬年我都不知道該怎么演。找誰都行,但別找我。我有時在想,至少看看這個角色吧。如果我努力塑造,也許能行得通呢——有些時候你是能做到的。表演課、演員工作室、輪演劇場的全部意義就在于,我挑選的角色并不一定需要適合自己。有時我需要擴展思維。說不定我會和某個角色建立聯系,不試試怎么會知道呢?
但也有些時候,我會說,哇,我真的想演那個。管他有沒有能力——那個角色不一樣。有時我拿到一個角色,對它有感覺,其中有某種東西,在我的心里,在我的周圍,發出嘣嘣嘣的響動。我真的喜歡那種感覺,我想演那個角色。但這種時刻就和牙疼一樣罕見。
那個時候,我不得不提醒自己小心。別因為他們給錢,你就什么都演。在那期間,我拒絕了英格瑪·伯格曼,我拒絕了貝納爾多·貝托魯奇、費里尼、彭泰科沃。你能想象對這些人說不嗎?在我的內心深處,我無比渴望與他們合作。我不是拒絕他們——我只是沒辦法出演他們當時要拍的作品,因為我與角色不適配。
他們讓我演薩姆·帕金佩導演的《比利小子》里的比利小子一角。我愛帕金佩,他是史上最偉大的導演之一。你能想象和鮑勃·迪倫一起演一部電影嗎?誰又不想扮演比利小子呢?我覺得這件事我能干。接著我就讀了劇本,我想做些改寫,和帕金佩一起修改劇本,這是我一般情況下和導演合作的方式。我能看到我們工作的樣子。但我想,我騎不了馬,它們太大。而且和帕金佩一起去墨西哥的話,我可能會因酒精中毒而死,因為在那里我會被酒包圍,所以我放棄了。
只喝酒取樂的生活,我只能堅持到這里了。我甚至無法稱之為取樂,那只是失去意識罷了。到了一定的時間,我必須做點別的事情。
名譽是一件
無聊的騙人的東西
當我們在波士頓的圣約堂為《理查三世》舉行開幕演出時,我獲知自己因為在《教父》中的表演而得到了奧斯卡獎提名。那是我第一次,而且就我所知,可能也是我唯一會獲得的提名。幾周前,我發現自己獲得了國家評論協會獎的最佳男配角獎。那似乎是件大事,只是我想不通他們為什么不把最佳男主角獎頒給白蘭度。他們選擇了彼得·奧圖爾,我對彼得·奧圖爾是全心愛戴的,但拜托——是《教父》中的馬龍·白蘭度啊,那可是規則改變者。
你的工作得到認可總是令人高興的。這不會惹你生氣。讓我看看誰會說:“啊,我得了奧斯卡提名——去他們的,他們根本不懂自己在干什么。”
我直到最近才知道,業內當年的看法是我在抵制奧斯卡獎——我沒有出席頒獎典禮,因為我在《教父》中被提名的是男配角獎,而非男主角獎。我覺得自己受到了輕視,因為我認為自己應該獲得和馬龍同一類別的提名。
你能想象嗎,這個傳言在當時就爆炸開來,但我直到最近,這么多年之后才聽說?這在很大程度上解釋了我來好萊塢探訪和工作時所感受到的距離感。我現在才聽說那個傳言,太令人震驚了,我錯過了所有解釋的機會,甚至不知道人們當時竟然是那樣看我的。我覺得我應該去森林草坪公墓,那里是許多好萊塢老前輩的安眠之地,我應該去繞著墓地跑一圈,并且對著墓碑大聲吆喝:“嘿,伙計們,我想出席來著!我只是害怕而已!”
這種事會影響你在好萊塢的生活,它會引發多米諾骨牌效應。在我從事的這個行業,代理的藝人確實會關系到從業者的個人利益——他們可能會將我與白蘭度相提并論,稍稍壯大聲量,提升我的形象。如果我當時雇用私家偵探,調查這個虛構傳言的源頭,上文的猜測是一種可能性,不過時至今日我都不知道這個傳言是怎么產生的。
假設傳播開來,接著這些假設變成了觀點,這些觀點又變成了磐石,你永遠無法擊碎或者改變它們。這聽起來有點復雜,但我認為這就是我們這個世界大多數時候在發生的事。捏造和謠言變成了事實。我們是迷途的可憐小羔羊,咩咩。
老實說,年輕時我非常渴望遠離一切。我認為,你們對我的了解越少,我就越有可能讓你們欣賞我的表演,所以我一直低調。他們卻把我當成傲慢的勢利小人,甚至演變成了公認的傳說。正如伊阿古所說:“名譽是一件無聊的騙人的東西;得到它的人未必有什么功德,失去它的人也未必有什么過失。你的名譽仍舊是好端端的,除非你以為它已經掃地了。”
當時的空氣中彌漫著某種氣息,演員都在反抗好萊塢。不參加奧斯卡頒獎典禮和參加一樣,幾乎成了一種傳統。理查德·伯頓和伊麗莎白·泰勒就沒去,喬治·C.斯科特也沒去。馬龍拒絕了他的獎項,并且還派了薩欽·小羽毛去抗議。我說頒獎典禮舉辦時我正在舞臺上工作。但我原本還是可以去的——每個人都知道,當你獲得了奧斯卡提名,他們會給你放假。我有點怕坐飛機,我知道飛行途中我得喝上半品脫蘇格蘭威士忌。但我的借口站不住腳,沒有人買賬。
真話是,我被這一切的新事物搞暈了。我還年輕,心理年齡甚至比實際還小,我就是怕去。如果你想說實話——我不知道我是否想——我想我當時也是在走嘉寶的路線。我是避世隱居者,我只想自己待著。
本文經出版方授權刊發。原文作者:[美]阿爾·帕西諾;摘編:荷花;編輯:王菡;導語校對:柳寶慶。 未經新京報書面授權不得轉載,歡迎轉發至朋友圈。文末含《新京報·書評周刊》2024合訂本推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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