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火火???????????
去年此時,AI浪潮以排山倒海之勢席卷影視圈,“AI技術將變革影視行業”的論斷不絕于耳。
上海電影將AI提升至集團戰略地位,積極布局“iNew”新戰略、“iPAi星球”等計劃;光線傳媒也緊跟步伐,計劃用AI參與制作動畫微短劇,試圖在這場技術變革中搶占先機;博納影業更是成立AI工作室,宣告全面進軍AI領域。
一時間,影視行業仿佛站在了新時代的風口浪尖,所有人都在翹首以盼,期待AI能為影視行業帶來顛覆性的改變,影視特效團隊們也紛紛用上了AI技術來提升創作效率。
可熱潮之下,AI究竟會成為創作加速器,還是需要長期磨合的新變量?
先吃螃蟹者
在這場充滿未知的AI探索之旅中,眾多影視公司化身“先吃螃蟹者”,以無畏的姿態踏入新領域。
歡瑞世紀大膽選擇與通用人工智能企業階躍星辰合作,雙方攜手成立“麟躍”AI實驗室,引入Step-Video-T2V視頻生成模型和Step-Audio語音交互模型,試圖在影視內容創作、場景構建、特效制作等多個環節實現突破。
雙方擬定的首期合作方向是短劇Agent產品,期望憑借歡瑞世紀豐富的IP資源與階躍星辰的AI技術,打造出全新的短劇管理與投流工具。不過目前這款產品尚未接受市場的檢驗,未來的應用效果與市場影響力也充滿未知。
靈河文化則另辟蹊徑,選擇與高校合作建立實驗組。自去年開始靈河文化便讓制作和創作團隊全面嘗試AI技術,比如在劇本完成后借助AI生成概念設計圖、利用AI為實拍進行預演。
在這次布局AI賽道的公司中,上海電影和博納影業率先交出了亮眼答卷。上海電影以《大鬧天宮》《黑貓警長》等經典IP為試驗田,借助AI生成風格化分鏡,其測試片段更是在2024年戛納電影節獲得技術單元提名,讓傳統IP在AI技術的加持下煥發新生;博納影業成立的AIGMS制作中心,推出全國首部純AIGC短劇《三星堆:未來啟示錄》,通過多模態模型實現“三星堆文物動態復原”,讓青銅神樹、黃金面具等靜態文物在虛擬場景中“復活”,并為相關技術申請了12項發明專利。
而聚焦動畫領域的光線傳媒,同樣是勇敢的“嘗鮮者”。其千集AI動畫微短劇項目已完成首批100集的劇本生成與角色建模,采用“人工創意+AI執行”的混合模式,在編劇提供核心劇情框架后,讓AI在24小時內生成包含分鏡、配音、特效的完整劇集,制作效率提升400%。盡管目前AI生成的內容還存在角色表情僵硬、動作機械等問題,尚未達到商用水平。
這些率先入局AI的影視公司,或許暫時未能收獲豐碩成果,但當下AI內容仍處于技術攻堅與模式探索的孵化期,所以試錯過程中的每一次技術迭代、每一個創新方向,都是在為行業培育未來爆發的種子。
特效師的AI碰撞
特效師馬克(化名)最近在為一部玄幻題材的影視作品制作火焰特效,深刻體會到了AI技術與傳統創作之間的劇烈碰撞。
平臺強制要求馬克團隊生成的內容中,AI參與度不低于60%,表面上看是技術賦能,實則將特效師推向了“免費算法訓練師”的境地。為了生成符合劇本要求的“青鸞展翅火焰形態”,馬克和團隊每天要篩選200張火焰素材投喂模型,反復調整“仙氣繚繞感”的參數權重,歷經整整一周、127次迭代才最終成型。
“AI確實讓制作效率大幅提升,原本需要手繪兩周的工作量,現在縮短了不少。”但隨之而來的是另一種困境。團隊不得不花費大量時間在數據投喂和參數調試上,每一次迭代都要手動標注8個關鍵幀的形態特征,創作重心逐漸從創意設計偏移到算法訓練。
圖文無關
棘手的是,通用AI模型存在明顯的“領域偏差”,生成的火焰過于寫實,與玄幻題材中充滿仙術屬性的火焰相去甚遠,這讓特效師們在“馴服”AI的過程中疲于奔命。
這種畸形的協作模式,正在消解影視創作的專業性。當馬克每天耗費6小時重復標注紋理、調試關鍵詞的機械勞動時,他告訴骨朵,他作為創作者的審美判斷力正在被算法逐步侵蝕。
更殘酷的現實是,國內影視特效公司70%以上已部署AI工具,初級特效師崗位銳減37%。特效師們陷入了兩難境地:不擁抱AI,可能面臨被行業淘汰;而全身心投入AI模型訓練,又像是親手鍛造了一臺淘汰自己的“推土機”。
這場特效師與AI的碰撞,折射出影視行業從“創意驅動”向“數據驅動”轉型過程中的陣痛,也讓馬克這樣的特效師們不得不思考:當人力被技術消解后,他們又該何去何從?
來自從業者的警覺
“我的作品集里躺著海量AI分鏡,但沒有一個鏡頭能真正能走進影視項目。”AI導演蘇安(化名)的無奈,折射出影視行業對AI創作的集體警覺。盡管他單人產出效率可達傳統團隊的3倍,卻始終徘徊在行業邊緣——這份“超能力”非但沒有成為通行證,反而成了讓從業者避之不及的“危險信號”。
有制片人告訴蘇安,傳統體系對AI的天然排斥,源自影視制作早已形成嚴密的“人工作業網”。影視項目從劇本圍讀到片場調度,再到剪輯和宣發,每個環節都依賴長期磨合的默契。即便在特效密集的科幻題材中,AI也僅被允許充當“特效助理”或“分鏡工具”。這種根深蒂固的行業慣性,如同銅墻鐵壁,將AI導演、AI編劇等新興角色隔絕在外。
而一些平臺在接觸蘇安時,也會把AI項目的風險系數自動上調兩檔。這背后是行業對“不可控因素”的集體恐懼。“他們更愿意為有演員背書的盤子買單。”
蘇安認為,當下AI內容版權與倫理的灰色地帶也是平臺顧慮的原因之一。如今AI生成內容的著作權歸屬尚無定論,演員數字形象濫用風險高懸。這種不確定性,讓本就追求穩妥的影視投資人們望而卻步。
此外,從業者對“失業威脅”的本能防御也體現在演員群體中。“當數字替身能24小時無休工作,演員的價值何在?”某制片人告訴骨朵,AI內容的技術缺陷,反而成了從業者自我保護的“盾牌”。
比如蘇安參與的項目中,角色光影斷層、場景錯位等問題頻發,即便他開發出“集中生成法”補救,仍難以打消行業疑慮。這種“技術瑕疵”與“人為抵觸”的交織,讓AI在創作核心領域的推進舉步維艱。
而從制片方到創作者,從技術顧慮到生存焦慮,影視行業對AI的警覺,本質是對未知變革的本能防御。
正如蘇安所言:“抵觸或許能暫緩沖擊,卻無法阻擋趨勢。”這場“人機對峙”的背后,藏著行業對創作本質的重新審視——當技術浪潮不可逆轉,如何在堅守人文內核的同時,找到與AI共存的平衡點?
答案或許就藏在從業者每一次謹慎地嘗試與反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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