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的鐘聲,如一把冰冷的鐵錘,狠狠敲碎夜的寂靜,花花世界仿佛被一只巨手,無情地摁進了深不見底的人間煉獄。被焦慮徹底侵蝕的人生,已失去了原本的鮮活與色彩,如同一片荒蕪的沙漠,再沒有一絲生機。
被抑郁癥死死咬住咽喉的靈魂,正在半睡半醒中,每隔兩小時,會從如蛛絲般脆弱的淺眠中猛然驚醒,在黑暗的深淵中,一次又一次重重地墜落,失重感與恐懼感,如洶涌的潮水般將人徹底淹沒,令人窒息。
窗外,流浪貓的打斗聲,帶著一種野蠻與瘋狂,狠狠地劃破了夜的寂靜,仿佛是來自地獄的嘶吼;本該在清晨歡唱的小鳥啾啾聲,夜半聽起來像是來自虛空世界的詭異低語,充滿了不安與陰森,像是惡靈在耳邊低吟。
這凌晨的時光,成了它們的狂歡派對的。而自以為是的人類啊,只能蜷縮在床上和沙發上,像一群被世界遺忘和屏蔽的幽靈,或一夜酣睡修復身心,或癱在床上半睡半醒,靈魂被凍結在無盡的冰冷里。
腦子里有一匹發了瘋的脫韁野馬,在黑暗中瘋狂地奔騰嘶吼,蹄聲如雷,帶起陣陣絕望的塵煙??蔁o論它如何奮力地沖刺、掙扎,卻始終沖不破冰冷堅固的現實,如同布滿尖刺的牢籠。
困住人們的牢籠,是生活的壓力,如巍峨的大山,壓得喘不過氣來;是內心如影隨形卻揮之不去的絕望,像一條條毒蛇,啃噬著心靈;是抑郁癥編織的無形巨網,在黑暗將人緊緊地束縛,讓人動彈不得。
一名抑郁者在凌晨醒來,呆呆地盯著手上被拍死的蚊子。就在剛才,它還在額頭上肆無忌憚地“嗡嗡”叫囂,聲音如同惡魔的詛咒,鼓噪著耳膜,讓人心煩意亂,仿佛有無數只螞蟻在心頭爬動。
手上腥臭的蚊子血跡,怎么也洗不干凈,不知道它吸的血里,是否還摻雜著其他無辜者的生命。畢竟,這滿屋之中,除了一個茍延殘喘的活物,就只有魚缸里那幾條毫無生氣的泥鰍。
而被拍扁的蚊子,散發著一種令人作嘔的腥臭。這是孤獨在發酵腐爛后的味道,散發著腐朽與絕望的氣息,像是一股黑色的毒霧,將鼻腔緊緊包裹。原來,孤獨久了,連血都變得發臭了。
被封閉的主臥廁所里,智能馬桶發出微弱的藍光,在黑暗中顯得如此孤獨和冰冷,像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幽靈之火,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詭異與凄涼,仿佛那是地獄的入口,在閃爍著誘惑又危險的光芒。
不敢跨入那扇門,怕靈魂出竅后被藍光吸走。只能像一個被世界遺棄的孤兒,在客房與書房之間,如同無頭蒼蠅般亂竄,試圖尋找一絲溫暖、一絲慰藉。失眠夜癥,就像一個惡魔,緊緊地纏著,讓人無法逃脫。
原來,這個世界的人性,是如此的雙面,如此的虛偽虛榮,如此令人絕望。白天,是天使們光鮮亮麗的草原,陽光明媚,萬物生機勃勃,可以歡笑奔跑,追逐著虛無縹緲的夢想與希望,仿佛一切都是那么美好,那么充滿希望。
夜幕降臨,世界卻成了心魔們肆無忌憚的沙漠。黑暗中,恐懼、孤獨、絕望如洶涌的潮水般涌來,將人徹底淹沒,讓人在無盡的黑暗中,苦苦掙扎,就像一只迷失在沙漠中的羔羊,找不到出路,只能任由命運的擺布。
那個叫小原的年青詩人,總在凌晨的朋友圈寫詩,他的妻子與他最好的朋友好上以后,他重度抑郁了,在哄完孩子睡覺后,會提筆寫詩,發出絕望的呻吟:“我就是個蠢貨”:
“我不是我,/不是動物,/不是植物,/不是礦物,/不是微生物。/是廢物?!苯^望到極致的吶喊,正是抑郁者內心深處最真實的聲音。在泥沼中迷失了自我,找不到存在的意義。就像一個被世界遺棄的廢物,毫無價值,一無是處,在這黑暗的角落里慢慢腐爛,成為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我就是我,/可以牛馬,/可以稗草,/可以廢銅爛鐵,/可以病菌。/就不可以愛你?!睈郏浭巧凶蠲篮玫臇|西,是黑暗中唯一的希望之光,是活下去的勇氣和動力。可如今,愛卻成了遙不可及的奢望,像一顆遙遠的星星,只能遠遠地看著,卻永遠無法觸及。試圖去愛,卻發現心早已被折磨得千瘡百孔,失去了愛的能力,就像一朵被暴風雨摧殘的花朵,再也綻放不出曾經的美麗,只能在黑暗中默默凋零。
“我擅長模仿,/模仿比翼鳥,/模仿并蒂蓮,/模仿你向往的鉆石,/模仿乳酸菌產生苯乙胺。/卻模仿不了失去你的心痛?!北M管努力去模仿著生活中的美好,試圖讓自己看起來和正常人一樣,試圖在黑暗的世界中找到一絲溫暖,一絲活下去的希望。可無論怎么努力,都無法模仿出失去至愛的深入骨髓。那貫穿心扉的痛,如影隨形,時刻折磨著,讓人生不如死,就像一把鋒利的刀,在心上不停地切割。
“我想找回我,/找回那頭年輕的狼,/找回梵高畫中的向日葵,/找回溫莎公爵夫人的紅寶石,/找回唇與唇相碰迸射的多巴胺。/但找到的是懦弱、自卑與抬不起的頭。”渴望找回曾經那個充滿活力、自信滿滿的自己,那個對未來充滿希望、勇往直前的自己,那個在陽光下奔跑、歡笑的自己??涩F實卻給了沉重的一擊,將徹底打倒在地。如今可憐的詩人,只剩下懦弱和自卑,連頭都抬不起來,只能在黑暗的角落里默默地哭泣,像一個被世界拋棄的孩子。
“我到底是什么?/是安于宿命的豬?/是偶爾一現的曇花?/是一敲就碎的玻璃?/是引起常年咳嗽的肺炎?/是人?是鬼?還是被貶人間的神仙?”年青的詩人啊,在無盡的自我懷疑中迷失了方向,找不到答案。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在哪里,覺得自己就像一個被命運玩弄的木偶,毫無自主權,只能任由命運擺布,在這黑暗的深淵中越陷越深。
“我呸!/我吃!/我喝!/我耍!/我拉!/當我無力再‘呸’的時候,請將我埋在你身邊?!边@是一種多么絕望的掙扎,多么無奈的吶喊??!詩人在看似荒誕、毫無意義的行為中,尋找著一絲生存的意義,一絲活下去的勇氣??勺罱K,卻只能將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死后能與你相伴,這是多么的可悲、多么的可憐??!仿佛人生,只剩下最后的一絲執念,在黑暗的深淵中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有人說,只有善良的人才會抑郁,文學是溫床。換上快意恩仇的小說家,會狠狠去教訓背叛自己的妻子與好友,然后在小說里復仇。可詩人只能在溫水煮青蛙的文字渲泄。在內心黑暗最濃烈時,用跳躍的文字,去揭開靈魂深淵中最深的傷疤。
人格有七宗罪,而這個世界,又何嘗不是罪惡滋生的溫床,何嘗不是一場荒誕的鬧劇?那個廣東的出家男子,在寺廟與女子一見鐘情后還俗,竟還厚顏無恥地向寺廟討要工資辦婚禮。佛祖啊,他究竟犯了哪一宗罪?是對信仰的公然背叛,還是對欲望的徹底屈服?玷污了寺廟的清凈,也褻瀆了信仰的神圣。
而那個因為年青墜胎導致終身不育的中年女人,也在夜深人靜時被嬰靈糾纏,她的魂靈又該贖哪一宗罪?是命運的無情捉弄,還是自己的無知與沖動?痛苦就像一把利刃,深深地刺痛著每一個有良知的人的心。
那些總喜歡當中央空調,傷害女人卻熱衷甩鍋的男人,他們又犯了七出中的哪一條?該不該被浸入道德的豬籠,接受世人的審判?他們高高在上卻管不住下半身,腐蝕著社會的公序良俗,傷害著無辜女性的心。
天怎么還不亮啊?城市霓虹燈的微光,能勉強照亮九樓的窗外,卻始終撕不開這沉沉的夜幕,撕不開這籠罩在心頭的黑暗。就像一只被困在黑暗中的飛蛾,渴望著光明,卻始終找不到出路。
且在這無盡的黑暗中,繼續沉淪,繼續掙扎,等待著黎明的到來,哪怕那黎明,可能永遠都不會到來,哪怕注定要在這黑暗的深淵中,孤獨地老去,最后凄涼地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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