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耀湘以為自己看穿了敵人,其實,是敵人看穿了他。
他親自下令奪取彰武,以為打亂了東野后勤。
可沒想到,這一步走出去,就再也收不回來。
廖耀湘想的是背后,不是正面拼刺刀,而是切筋斷骨,他盯上彰武,不是因為這地方有多大,而是因為它的位置太準。
錦州打得正急,兵力吃緊,直線突圍不現實。
他要找突破口,地圖攤開,彰武恰好卡在沈陽與錦州之間,像個咽喉結,東野的彈藥、油料、糧食幾乎全靠這條鐵路中轉。
拿下彰武,就像是從背后插一刀,不是割喉,是斷血。
這一仗,他賭的是對敵軍意圖的判斷,他認為東野拼命打錦州,是靠著后方強補給撐著,一旦切斷,就像斷線風箏,要么回頭,要么墜落。
他不打正面,要打命門。
他選了最能打的兵,新六軍,裝備美械,戰術靈活,更重要,兵油子少,命令到位,能干臟活狠活。
他調集了火車、裝甲車、汽油罐,先打通沈陽至新民的運輸線,再直插彰武。
不是慢慢圍,是要“搶”:速度先于布局,效果壓過代價,沈陽兵站開足馬力,汽油連夜調撥,鐵路調度緊張,每趟列車一律不準超時。
夜里,車站燈火通明,兵工廠工人綁著布條,運彈裝箱。
他說:“東野也就這點優勢了,一旦斷后,就只能退。”他以為敵人會亂,但敵人,比他想象的冷靜得多。
其實是一場放縱
東野沒撤,是讓,當新六軍殺到彰武時,打頭陣的是一個步兵團,進鎮之后,沒人開火,炮樓空了,糧倉也空了。
最詭異的是,鐵路完整,彈藥庫沒爆。
像是沒人守,但現場細節又說不通,路邊的彈殼是新的,戰壕里還有打濕的草席,這是剛走,不是棄守。
東野第五縱隊真的走了,但那是命令下的“退”,不是打不過。
前線幾乎沒組織抵抗,只留下幾組阻擊手,零敲碎打地擾騷,制造錯覺,目的只有一個,讓新六軍以為:敵人逃了。
林彪沒有發電報高喊勝利,他反而冷冷一句:“敵人來了,也不是壞事。”
他早就在等,在戰役開始前,東野就調走了大部分軍需物資,火車一列接一列,開往阜新、甘旗卡一線,那是另一條隱蔽的后勤線,沒人盯它。
鐵道縱隊趁夜修路,橋梁加固,關鍵節點隱秘轉線。
這不是臨時應對,是戰前計劃,彰武,根本不是他們的命門,所有彈藥、干糧、汽油,都已經不靠它。
他們甚至動員了民工,用牲口、肩挑手扛,從山里送補給,不是急救,是備戰。
這時候,廖耀湘還在圖紙上劃圈,他以為東野回援要靠彰武,實則對方早換了軌道,他搶的是一條廢線,以為抓住了脖子,實際上連皮毛都沒碰。
更狠的是,東野不但讓他進來,還故意留下“痕跡”,誘導他進一步誤判。
廖耀湘中計了,他開始分兵,他覺得這里是主陣地,開始布防,修工事,挖掘戰壕,調來補給準備死守。
但他不知道,此時真正的主戰場,已經轉到錦州外圍。
他還在圍著“戰術勝利”打圈。東野已經開始合圍他的后路,彰武太安靜了,靜得不正常,三天過去,沒聽到東野主力反撲,沒見到突圍兵團反沖。
他開始遲疑,參謀團拉開地圖,討論是否南下營口,接應東進兵團。
但衛立煌的電報卡住了手:“不得貿然行動。”上面壓著:“錦州死守,沈陽不得棄。”他左右為難,南下怕誤,西進怕失,北撤無意義。
于是他決定等,等錦州的結果,等沈陽的命令,等一個“可以走”的信號。
但東野不給機會。
就在這幾天,東野獨立師從東南方向悄然推進,切斷了他通往營口的退路,先是打掉橋梁,接著封鎖道路。兵力不多,但動得快。
廖耀湘誤判這支部隊是東野主力,慌亂中,下令調頭北返,結果撞進了東野的口袋,從這刻起,他不再擁有選擇權。
一步走錯,滿盤皆輸
不是沒想撤,是撤不出去了,錦州失守的消息,是通過民間電臺先傳進來的,參謀部還在核實,衛立煌的命令還沒變,可戰場已經變了。
廖耀湘反應慢了,不是他猶豫,而是兩道命令壓得他動彈不得。
錦州讓不讓?營口還守不守?誰說了算?上面沒說,他就不能動,東進兵團從西南方向撤退失敗,林彪早就盯上這條路徑。
獨立二師,兵不多,但速度快,動作狠,斷橋、破路、切電線,步步搶先。
他手下的新六軍副軍長偵查回來一句話:“前方碰上了大股東野軍,疑似主力。”廖耀湘信了這個“主力”,立刻調頭北返,想折回沈陽。
沒想到,這才是真正的陷阱。
他北撤時帶著數千車輛、輜重、工兵部隊,整條公路被塞得死死的,不到半天,前后通信就斷了,一團從東線突圍,被小股游擊隊反復騷擾,電臺報文一句:“疑被圍。”沒再回應。
而這時,東野的第四縱隊已經從西面繞行至后方,封住了他從康平方向回沈陽的希望。
撤退路線徹底崩盤,他沒路走了,他想扔掉重裝備,輕裝突圍,可是高炮部隊死死不放,說一旦扔掉就是全軍武裝崩潰。
工兵炸路失敗,路上全是陷車。
在指揮部,廖耀湘破口大罵:“我們是怎么被包了的?”沒人能回答,東野沒有大打猛攻,也沒圍城死守,他們只是一步步地“走在他前頭”。
真正壓垮他的,是通信失聯。
參謀團開始各自寫遺書,調動部隊自行決定退守路線,新六軍副軍長在調動途中被俘,指揮鏈徹底斷裂,整個部隊開始出現“自救式后撤”。
沒有計劃,沒有統一調度,只能靠地形分散突圍。
這支曾經號稱“國軍精銳”的新六軍,第一次面對敵人不是用火力,而是靠逃命。
戰術上的聰明,擋不住戰略上的盲
“彰武計劃”不是錯,它只是太短,廖耀湘做了戰術上的合理計算:掐住后勤、威脅側翼、隨時撤退,他不是草率出兵,他是帶著部署、節奏和目標去打的。
可問題是:他的劇本,是寫給靜止戰場的。
他高估了敵人的反應節奏,低估了東野的機動效率,最致命的是,他把“彰武”當成命門,可東野根本不在乎這塊骨頭。
林彪不看地圖上的點,他看的是節奏,看的是誰先一步破陣。
東野的調動是立體的,不是依賴單線補給,而是三線并行、多點支撐,阜新、甘旗卡、松花江,甚至民間運輸系統都嵌入后勤網。
就算失掉彰武,頂多是換軌,不是斷供。
廖耀湘卻還在圍著鐵路圖下棋,他以為鐵路一斷,敵軍就得崩,結果是,敵人早已轉入地下補給、分線運輸、兵員自行攜行。
敵軍的靈活,是他想不到的,而他的機械,是敵人盯準的。
他被困在路上、被割在樹林、被打斷通信、被繞斷退路,他的計劃沒有敗,是他的判斷“太慢”,這不是戰術失敗,是戰略誤差。
而真正讓這場博弈變質的,是政治指令。
蔣介石要求死守錦州,衛立煌要保沈陽,沒人給他清晰的“撤退窗口”,廖耀湘夾在中間,不敢全力西進、不敢強突南撤。
他不是不想走,而是根本不知道往哪走才不會犯錯。
當東野的包圍圈合攏時,他還在調圖紙,討論“明早能不能強攻東北公路”,而那條公路,已經有東野布雷五小時。
這不是敗在槍口上,是敗在方向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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