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苑亭面露兇色，本以為會招來鄭雪衣的訓斥。

沒想到鄭雪衣只是噗嗤一笑：“你這般模樣，倒是有幾分肖似你外祖父。”

謝苑亭一愣。

也是，鄭雪衣作為大將軍的女兒，見識胸襟自然和普通名門閨秀不同。

但謝苑亭對這個外祖父沒有什么特別的印象。

鄭欽在鄭雪衣嫁入定王府不到一年就過世了，甚至沒來得及看到謝苑亭的降生。

“你外祖父在世時也是這般，心頭大患一日不除，便整日坐立難安。”鄭雪衣說著有些懷念悵惘。

“故而上陣殺敵時，他總是一馬當先，雖然未嘗一敗，卻落得一身難愈陳傷。”

“先帝贊他英勇無雙，你外祖母背后可是不知流了多少眼淚。”

“所以，苑亭莫憂，也莫要沖動。既然此事母妃已經知曉，便定然不會再給曾氏可趁之機。便是你不說這事，我也沒打算放過她。”

在曾氏派人害謝苑亭險些落水而亡以前，鄭雪衣其實從未刻意針對打壓過曾氏。

她清楚，謝慎平變心移情，歸根結底只是男人自己做的選擇。

沒有曾氏，也會有什么馬氏、王氏、周氏。

可曾氏千不該萬不該，打她女兒的主意。

只是她全副心神都放在了保護謝苑亭身上，確實沒想過，曾氏一計不成，會直接換成對她本人下手。

謝苑亭見自己母妃已經有了成算，心下稍安。

但她不敢小瞧曾氏的手段，絞盡腦汁回憶古代謝苑亭的前世，想從中找到曾氏的破綻。

驀地，她想起陸席州所說，謝慎平犯下過的罪行！

“私放印子錢、縱仆傷人、鬧出人命。”

細細想來，這些罪名實則是定王府內宅不寧埋下的禍患。

當初定王妃離世后，定王府的管家權就徹底落到了曾氏手里。

沒有過來人轄制指引，曾氏小門小戶出身，哪里懂得世家大族管家理事之間的門道？

讓她來主持中饋，便只會一味順著謝慎平的奢華喜好，為了充門面鋪張浪費。

再加上她還要時不時給自己娘家填補，本就不甚寬裕的定王府財政雪上加霜。

等等，填補娘家？

謝苑亭計上心來。

她知道該怎么在謝慎平面前給曾氏上眼藥了。

謝慎平此人，看似多情寬和，實則第一愛面子，第二愛自己。

成親后他逐漸厭倦鄭雪衣，未嘗沒有鄭雪衣不喜向他低頭，凡事要爭個公理對錯，傷了他面子的緣故。

可直到鄭雪衣逝世前，謝慎平在外都給她保留了王妃應有的尊重和體面。

并不是他還惦念著和鄭雪衣年少時的情誼。

只因他也清楚，鄭欽死后，鄭雪衣沒了娘家親人，便一心都為了定王府。

不為謝慎平也為了謝苑亭，她一定不會做損傷定王府的事。

間接也就維護了謝慎平自己的利益。

可曾氏就不同了。

面上哄謝慎平是柔情似水，實則一心只為自己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