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國前夕,開國上將黃永勝曾放話:“單憑咱四野一家的力量,就能解放全國。”這話是囂張了點,也不利于團結,容易引起其他野戰軍的非議,但從側面反映出四野的強大。三大戰役,四野打了兩場;而四野之所以強,也是因為它打了兩大戰役。
常有人戲稱蔣介石是“解放軍的運輸大隊長”,但在遼沈、淮海、平津三大戰役前,他這個“運輸大隊長”有點名不副實。三大戰役任何一場的繳獲,可能都比我軍在之前繳獲總數多。
除優質、先進的武器裝備外,還有數不清的彈藥、軍用物資。最最重要,就是戰后的俘虜。這些可都是經過戰爭的優質兵力啊,不是剛參軍的新兵,經過思想改造,搖身一變就能從唯唯諾諾的國民黨軍,變成英勇無畏的解放軍戰士。但這個改造也是有一定過程的,根據對象不同,過程也不同。
平津戰役后,除一野外的其余三大解放軍,就立即吹響了解放全國的號角,開始馬不停蹄地向南。當時五大野戰軍——一、二、三、四和華北,四野是兵力最雄厚、裝備最好、物資最豐沛的野戰軍,是當之無愧的帶頭大哥。
當哥哥的自然得多幫幫弟弟,因此以二野、三野司令部組成的“渡江戰役總前委”,致電中央,要求四野抽派五個軍及配屬部隊——計四十萬人提前南下,包圍漢口,鉗制白崇禧部,配合二野、三野的渡江行動。
但中央和四野都沒有同意。這是為什么?
平津戰役后的四野兵力無從考證,林羅劉三人也不清楚,但肯定超過百萬;1948年8月時,東北解放軍就發展到103萬兵力之巨了。這個數字真是駭人。出關時10萬,入關時百萬大軍,四野上上下下的指戰員們,提起這茬無不挺起胸膛,表現得非常驕傲。
但四野的有識之士清楚,四野是短時間里幾口吃成大胖子的,一個消化不良,可能就會撐死。上百萬人的四野,有多少是從國民黨軍俘虜改造成的?對俘虜的改編還好,對成編制、手握武器的起義部隊就必須使用溫和的手段進行打散改編。
平津戰役后,四野接收了大概26萬的起義部隊。規模如此龐大的起義國軍,是革命戰爭以來從沒有過的,對它的改編這無疑是一項政治性極強的對外工程。
而且最關鍵的是,他們收編地點位于北平和天津附近,一點問題都可能成為點燃炸藥桶的火星,造成極為惡劣的影響。這還沒算上13萬俘虜。
改造、改編這些俘虜和起義部隊,四野必須保證持續強大的武力威懾。
因此,中央的回復是:“已告羅榮桓同志,此事需另電通知。”也就是說,四野內部說好,那這事就行,中央不做干涉。
無論是改編部隊,還是抽調一半左右作戰兵力南下協助渡江,都是刻不容緩的緊要事,不過有個先后順序,只要四野改編好部隊,才能抽調部隊南下,這個順序不能亂。
因此四野的改編工作,就是在搶時間,早一點完成改編,早點抽調部隊南下,那么國民黨軍的準備時間就少一些,我們解放全中國的難度會低一些、時間會早一點。
這26萬起義部隊,其中傅作義的綏遠系部隊比較好改編,狀態比較穩妥;麻煩的主要是蔣介石的中央軍,人數占26萬的一半多。盡管這些中央軍的高級干部已經被傅作義放回南京了,但其中下層軍官和占大多數的戰士們,長期受蔣介石的反動思想熏陶,思想極度頑固;而且中央軍中有專門的政工系統和秘密特務活動。
當時四野給出一套比較合理的改編措施,態度也十分誠懇,但改編過程中還是磕磕絆絆,出現各種問題。當時26萬起義候編部隊,實際由四野進行改編的人數只有19萬7千。其余人要么自愿拿三個月軍餉遣散回家,要么害怕逃散了。
改編開始,惡性事件頻發,如我47軍宣傳隊去起義第13軍297師進行慰問演出時,壞蛋份子朝臺上投擲手榴彈,炸死我同志12名;我39軍宣傳隊在起義青年軍第205師演出時,遭到壞蛋份子扔石頭;我軍干部對改編干部進行講課時,有壞蛋份子故意用機槍朝天掃射。
還有藏在軍中不愿離開的特務,通過編造謠言、貼反動標語、恐嚇士兵等方式,阻撓我軍的改編。
在此期間,還出現五個連一起的嘩變情況,這是非常糟糕的現象。因此,四野有關部門立即擬出反制措施出臺。但效果不是很好,如近1萬人的蔣介石嫡系第94軍第5師,在開往改編地點的路上就鬧幺蛾子,不少人對我軍搭建的歡迎彩樓滿懷惡意,用刀砍、開槍、扔手榴彈等等。
后續還出現張貼大量反動標語、半夜在我政工人員屋外丟上百顆炮彈等情況。最嚴重的是,我軍派往各團、各營、各連的政工干部,竟然全部被第5師軟禁起來了。
當時四野司令部安排38軍盯著這第5師,我政工干部被軟禁的消息一經傳回軍部,38軍軍長李天佑就一通電話打到第5師的代師長楊培德那(黃埔六期畢業,蔣介石嫡系中的嫡系)。
“喂,我是38軍軍長李天佑,是楊代師長嗎?”得到肯定回復后,李天佑接著說:“你們膽敢武力抗拒和平改編。關押我政工人員。現在我給你們兩條路選擇,一是放下武器,二是武力解決!”
38軍的威名楊培德早有耳聞,四野主力中的主力,王牌中的王牌,人數6萬,武器裝備極佳,還配有炮兵和運輸部隊,戰斗力十分強悍。
李天佑的話毫不客氣,可以說相當霸氣。他清楚知道,這事不火速解決,其他改編部隊有樣學樣,后果不堪設想。
楊培德連忙說:“請李軍座息怒,請允許卑職再想想辦法。”李天佑冷哼一聲,說:“限你們今天下午5點前答復。”話音剛落,電話就掛斷了。李天佑沒說不及時作答復的后果,但楊培德顯然知道。
楊培德馬上召集下面的三個團長開會商量,最后決定“以營為單位集合點名發餉”的名義,命令各連到所屬營部集中,一律徒手不得攜帶武器。
方案交到38軍過目,李天佑看完沒說什么。當晚,李天佑連夜調動部隊、部署行動。次日上午,第5師分營集合時,38軍迅速行動,沖進第5師的各營區,干脆利落地把他們的武器裝備全部收繳。
之后,鑒于第5師思想頑固和種種惡劣行為,除少部分編入我軍外,大部被遣散。
李天佑38軍的雷霆手段,成功震懾其余的起義中央軍部隊,上上下下的官兵根本不敢再鬧騰了。起義部隊改編完成后,四野也終于抽出手來,調兵南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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