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從張學良心腹到紅軍密使。
他被槍斃那年,才35歲。
沒有審判,沒有告別,甚至沒有一塊墓碑。
——《壹》——
困局中的將領
高福源出身東北,父親是清軍老兵,祖上是武舉,家族信奉的是刀頭舔血、忠義報國,他也不例外,20歲進東北講武堂。
成績拔尖,很快被提拔為張學良貼身衛隊隊長。
張學良信任他,東北軍許多要職他都做過,但他很快看明白了一件事,東北軍不打日本,只打自己人。
九一八之后,他帶部隊撤退。
不是不想打,是不讓打,上峰命令是“克制”,部下問:“敵人進了城,還不還手?”他沉默,眼睜睜看著沈陽陷落。
他開始懷疑,這支號稱百萬的隊伍,到底是來干什么的。
這不是一個人的困惑,很多軍官都在問,但沒人敢說,他也不說,只是越來越沉,1934年,他被調到陜甘前線,對手是紅軍。
他帶的是精銳,東北軍第619團,打仗打得狠,裝備優。
上頭要清剿,他照做,但越打越覺得不對勁,紅軍不跑,紅軍不亂,紅軍夜里唱歌,不喝酒,不嫖妓,他看得出來,對方紀律不一般。
但真正的轉變,發生在榆林橋。
1935年10月,榆林橋戰役,他被紅軍圍住,徐海東親自指揮,東北軍抵抗激烈,最后全團潰散,他被俘。
按規矩,這種團長級別的俘虜,早就該槍斃,但紅軍沒殺他。
反而請他吃飯,“你是東北軍的,應該知道誰是敵人?!彼f:“我是軍人,我聽命令?!睂Ψ叫Γ骸澳憧疵罾?,有沒有寫不許打日本?”
那晚,他一夜沒睡,三天后,他開口:“我想留下?!?/strong>
沒人相信他,但他做了一件事,他寫信給張學良。沒有請求,沒有解釋,只一句話:“我會做你信不過但必須信的人?!?/p>
——《貳》——
暗線
從俘虜到密使,他用了不到三個月,身份沒有公布,消息也沒傳回東北軍,他被安排在延安附近,先做翻譯,再做聯絡。
任務明確,打通東北軍與紅軍之間的秘密聯絡。
這是不可能的任務,紅軍不信東北軍,東北軍也不信紅軍,更別提中央的顧慮,但他有一個優勢:張學良還信他。
張學良不想打紅軍,他想抗日,但沒人信他。
高福源成了他的“保險”,他從延安出發,經富縣、洛川,繞道蒲城、西安,徒步七天,送出第一封信,這封信是寫給周恩來的。
內容很短,核心一句:張學良愿見你,周恩來回信三個字:“可談談?!?/strong>
第二次往返,他帶了一個人,李克農,這是關鍵一環,一個是紅軍秘密戰線的高手,一個是張學良信得過的線人。
他們在西安見了張學良,地點在興慶宮一處老宅。
見面時天已黑,窗外飄雪,張學良說的第一句話是:“共產黨肯抗日,我就不動你們一兵一卒。”那晚,三個男人在昏黃油燈下談了整整一夜。
沒有秘書,沒有記錄,只有信任。
談完之后,張學良命他籌建一支新部隊,東北獨立105師,表面是獨立建制,實則是紅軍與東北軍的聯絡通道,他被任命為旅長,負責保密和交通。
這個安排,只有極少數人知道,他回延安第三次時,帶了一份協議草案。
內容是雙方停戰,共同抗日,互不干預,周恩來親筆修改后,簽字,這是《抗日救國協定》的雛形,他當時說過一句話,后來被人記下來:“我們死,也要死得明白。”
——《叁》——
槍口轉向
他死得太快,沒有預兆,也沒有機會解釋,連張學良都不知道,1936年12月,西安事變爆發,張學良扣押蔣介石,逼其抗日。
他親自策劃,高福源全程參與。
聯絡、溝通、周旋,他是張的手、是眼、是耳,但事變之后,局勢逆轉,蔣介石被放回南京,張學良主動陪同,旋即被軟禁。
東北軍群龍無首,軍心浮動,權力開始爭搶。
這支號稱“抗日先鋒”的隊伍,開始自相殘殺,2月2日,西安城內爆炸傳聞,王以哲,中將,張學良舊部,倒在辦公室。
三槍,后腦、左胸、下腹,近距離射殺。
槍聲過后,軍部炸了鍋,有人說是共產黨干的,有人說是軍中清洗,更多人指向了一個方向:“是高福源。”
他是旅長,是聯絡人,是密使。
他知道的太多,他手上沒有兵,他的“背景”已經回南京了,更重要的是:他,活著,“王將軍死了,他不能活。”
2月4日清晨,劉多荃,105師師長,打來電話:“福源,來師部一趟,談談王將軍的事?!?/p>
他去了,進屋,沒看見任何參謀,只有劉多荃一人,房間關得很緊,他說:“你坐?!彼f:“他們都說,是你做的?!?/strong>
他沒有辯解,他說:“你覺得是我嗎?”
劉不說話,手一揮,兩名憲兵推門而入,一槍,頭部,沒有軍法會議,沒有記錄,尸體被卷起來,裝進麻袋,埋在東城門外的墻根下。
沒有碑,沒有人敢說,送他一程的,是他堂弟。
事發后趕到西安,偷偷把他挖出來,用被單裹住,再埋到一個僻靜角落,埋的時候,他說了一句:“哥,我沒能保住你。”
他不知道,直到40多年后,這具尸體才被找回。
——《肆》——
塵埃落定
1978年,春天,北京,一間不起眼的屋子里,劉多荃坐在沙發上,面前,是幾位歷史研究員,他們拿出一本筆記本,攤開。
劉已經快80歲,他沉默很久,說出第一句話:“我殺錯人了?!?/p>
當年他是師長,他接到“情報”,高福源通共,意圖叛亂,王以哲之死,是高指使的,“我信了,我怒了,我動手了?!?/strong>
但他后來說,那份“情報”,現在看來,漏洞百出,全是臆測。
他承認,沒有命令,沒有審查,他只是怕,怕高福源留下來,會引來更大的清算,“我錯殺了他。”消息傳回西安,幾位老兵動了,開始找墓。
他們走訪所有當年東北軍家屬,翻閱西安老城地圖,最后在東城門角落,挖出一具遺骨。
尸體裹著舊被單,牙齒完整,肩胛骨有槍傷痕跡,右側顱骨碎裂,高本堂,高福源兒子,拿出一張老照片,母親臨終前留給他,說:“這張你要留好,可能有用?!?/p>
照片上,是一位穿舊軍裝的男人,站姿挺拔,眉眼鋒利。
1982年,西安烈士陵園,遷葬完成,墓碑上,多了一行字:“革命烈士高福源,1901—1937?!?/strong>
幾十年后,很多人忘了這個名字。
烈士陵園的游客,走到他墓前,大多停不下來,碑很小,字也淡,沒人知道他干了什么,也沒人記得他是怎么死的。
他的事,書上沒有,課堂不講,但翻舊檔案時,總能看到他留下的筆跡。
路線圖、信件草稿、協議邊角的批注,一筆一劃,不張揚,他沒想當英雄,他只是覺得,有些事不能不做。
他死了,但那條線,沒斷。
他穿過山路,走夜路,躲過追兵,只為把一句話帶出去:“我們不該打彼此?!睔v史沒給他機會解釋,但現在我們知道了。
那年,他才三十五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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