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塔哥尼亞位于南美洲大陸南部,面積105萬平方公里。安第斯山脈將其一分為二,東面是阿根廷,干旱草原,狂風(fēng)大作。西面是智利,山脈高聳、冰川縱橫。
巴塔哥尼亞遠離歐亞和北美人口密集區(qū)。極端的地理環(huán)境、半真半假的傳說為它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在全球戶外旅行者心里引起無盡向往。
這里是地球最后的狂野之地,性情乖張,變幻莫測。在這里,你前一秒正在遭受它 的壞脾氣,后一秒就能看到它的溫柔內(nèi)核。無論如何,總有一天,你會再回到巴塔哥尼亞,一次又一次。
飛機就要降落了,我興奮地趴在舷窗上,俯瞰布宜諾斯艾利斯沿岸的大西洋,沒想到期待的蔚藍色大洋竟然是黃色的。
不僅如此,從布宜諾斯艾利斯轉(zhuǎn)機去巴塔哥尼亞,腳下大地的主調(diào)幾乎被黃色獨霸,光禿禿得不見人煙,這就是阿根廷干旱草原。由于安第斯山脈造成的雨影效應(yīng),山脈以東的巴塔哥尼亞干燥少雨,土壤貧瘠。雖被稱作草原,但只覆蓋了一些耐寒的低矮茅草,很多地方甚至寸草不生。而這片干旱草原占了巴塔哥尼亞地區(qū)的一大部分。
巴塔哥尼亞地區(qū)的干旱草原
埃爾卡拉法特是位于阿根廷湖畔的一個旅游重鎮(zhèn),從這里可以通往巴塔哥尼亞3個最著名的旅游勝地----智利的百內(nèi)國家公園、阿根廷的羅斯羅伊峰和大名鼎鼎的莫雷諾大冰川。第一眼看到這個小鎮(zhèn)很讓我失望,它是一片散落在黃土坡上的低矮房屋群,簡陋且沒有任何亮眼的景觀,盡管如此,在荒無人煙的干旱草原上,能見到這樣一個鎮(zhèn)子,還是讓我很高興。
從小鎮(zhèn)向北去阿根廷冰川國家公園,要繞過巴塔哥尼亞地區(qū)最著名的兩個大湖——阿根廷湖與韋德瑪麗湖。這一路是干旱草原與湖區(qū)的過渡地帶,樹木仍然稀少,只有在稀稀落落的小片綠洲上才能見到幾棵樹和幾戶人家。這里大部分地區(qū)都是土黃色和紅褐色的干旱臺地,被季節(jié)性流水沖刷得千溝萬壑。
阿根廷湖畔濕地
桑塔庫魯斯河是巴塔哥尼亞最主要的河流之一,它幾乎是這片土黃色干旱大地上唯一有水的地方。河的兩岸幾乎見不到河畔植被帶,綠色的河水與土黃色的大地之間沒有任何過渡,形成截然的視覺反差,顯得十分怪異。
這條大河就這樣孤零零地匍匐在光禿禿的干漠上,沒有綠茵的遮擋,也很少有支流的補充。它攜兩大湖的湖水,越過四百多公里干得冒煙的大地,不屈不撓地向前奔流,把冰原融水送進大西洋。
桑塔庫魯斯河
我來巴塔哥尼亞是為了奇峰和冰川,埃爾卡拉法特只是一個不可回避的中轉(zhuǎn)站。我有些無聊地在主街上閑逛,無意中走到了阿根廷湖畔。眼前的景色讓我為之一振。
如果說干旱草原的荒蕪剛剛顛覆了我對草原”水草肥美“的認知,那這一刻,我又被顛覆了回來。眼前,遼闊的大湖像藍色的錦緞,一大片望不到邊的濕地上,綠草茵茵如毯,野花絢爛如海,各種各樣沒見過的珍禽異鳥在花叢里徘徊。
阿根廷牧馬人
遠處的草甸上,一個帶著寬邊鴨舌帽的高喬牧馬人正在招呼著他的馬群。他騎著一匹白色的駿馬,帶領(lǐng)著十幾匹馬兒穿行在草灘上。幾只火烈鳥拍打著紅白黑色相間的翅膀,從馬隊頭頂飛過。一切都如夢如幻。
剛才還在干涸的黃土大漠上跋涉,轉(zhuǎn)眼置身于這片濕地花海,我像忽然走入一個海市蜃樓,有一種很不真實的感覺。巴塔哥尼亞竟有這樣一幅百變的面孔。
查爾斯·達爾文是最早帶著欣賞的目光來審視巴塔哥尼亞的人。他在自己周游世界的日記里寫道:“每當(dāng)我看過去拍攝的照片時,巴塔哥尼亞總是跳進我的腦海。是的,所有人都說這片遼闊的荒原是既邪惡可怕又沒用的地方。但為什么我卻對那里念念不忘?”
震撼的羅斯羅伊日出
說到巴塔哥尼亞的可怕,當(dāng)屬這里的狂風(fēng)。來前,不只一個朋友提醒過我,巴塔哥尼亞不同尋常的大風(fēng)。果然從我踏上這片土地開始,大風(fēng)就沒怎么消停過。這里的安第斯山脈平均海拔只有3000米,無法完全阻擋從西面的太平洋持續(xù)不斷地吹來的,攜帶著大量暖濕汽流的大風(fēng)。 山脈西側(cè),水汽變成了降雨,山脈東側(cè),極干的強風(fēng)橫掃草原臺地。
牛在雪山腳下吃草
對于這大風(fēng),當(dāng)?shù)氐挠〉诎踩擞凶约旱慕忉尅K麄冋f:西班牙人占領(lǐng)這里時,抓住了一個印第安少年,讓他說出金礦的地點,遭到了少年的拒絕。西班牙人決定殺害他,少年在臨死前祈禱大神來救護,于是天神派大風(fēng)過來拯救少年。
可是大風(fēng)到處尋找,最終沒能找到少年,因失望而暴躁,揚起飛沙走石。直到今天,當(dāng)?shù)厝诉€會把窗子封起來,防止絕望的大風(fēng)進來搜索。
干旱草原上的原駝
巴塔哥尼亞最常見的樹木是南美山毛櫸。它們能在肆虐的大風(fēng)里屹立不倒,或者說,它們本身就是大風(fēng)的作品。在巴塔哥尼亞的所有地方,山毛櫸都形象崢嶸,它們順風(fēng)伸出的枝干就像一條條瘋狂的掙扎著的手臂。可以說,它們就是靜止的狂風(fēng)形態(tài)。
如果說平原上的大風(fēng)讓人弓腰90°才能行走,那山頂上的大風(fēng)只會讓人趴在地上不敢動。在攀登百內(nèi)三塔峰和阿根廷的羅斯羅伊峰時,最后的沖刺都是在亂石滾滾的礫石陡坡上,真有把人刮下去的危險。
百內(nèi)國家公園里的山毛櫸林
徒步法國谷那天,大風(fēng)給我們留下了深刻的記憶。百內(nèi)角峰一路在望,它那黑色金剛鉆頭一樣的峰形,帶著不屈不撓的力量鉆向藍天。山巔籠罩的白色的薄云不斷變化著,像舞動的輕紗,帶著些許溫柔。
起初風(fēng)和日麗,一路陽光眀媚。后來越接近角峰,風(fēng)力越大,揚起的沙石打得人臉生疼。往前方看,只見角峰下的山谷里已是黑壓壓陰云密布,大雨也緊跟著而來。我們已無退路。
角峰
不一會兒,腳下的山路就變成了小河。我們趟著水,在被吹得東倒西歪的樹林和灌木叢中穿行,山下的野湖被狂風(fēng)掀起一波波的大浪。頭頂上傳來一陣陣低沉的轟鳴,那是角峰的冰川和山石崩落的聲音。沒有退路的前行是無奈的,也是決絕的。我們頂著狂風(fēng)暴雨向前,早已顧不上什么巴塔哥尼亞的美景。
幾小時后,當(dāng)我們渾身濕透,鼻青臉腫地返回碼頭時,湖畔還是風(fēng)和日麗,小路邊開滿了南美特有的奇花異草。回頭再看,角峰仍舊在藍天下溫柔地揮舞著白色的輕紗。而它腳下的法國谷里還是黑云翻滾,雨霧茫茫。我們剛才是不是做了一個噩夢?
巴塔哥尼亞南冰原的面積只占巴塔哥尼亞地區(qū)的十分之一,但這里集中了巴塔哥尼亞美景的精華。智利百內(nèi)國家公園和阿根廷冰川國家公園一南一北,位于國境線兩側(cè),均以奇峰、冰川和美湖著稱。
智利百內(nèi)三塔深藏在群山之中,只有跋山涉水才能看到其雄偉壯麗。而 阿根廷冰川國家公園的羅斯羅伊峰正好相反,在山下小鎮(zhèn)埃爾查特倫的村口就能望到全貌,其 壯美絕不亞于百內(nèi)三峰。
遠望羅斯羅伊峰
攀登羅斯羅伊峰,登上第一個觀景臺,一抬頭就被驚呆了。眼前好像打開了一面巨大的天幕,羅斯羅伊峰從天而降,無比清晰地出現(xiàn)在天幕上。一團像飛碟一樣的巨大白云盤踞在它的山巔,為其罩上了神秘的氣場。
如此神圣的畫面竟讓人有跪拜的沖動。此刻,幾乎所有人都扔下了手上的登山杖和背包,不約而同地面向羅斯羅伊峰舉起雙臂,發(fā)出了心底的歡呼。
一群人歡呼并“拜見”羅斯羅伊峰
當(dāng)我們沿著一條無數(shù)個“之”字組成的陡坡登上峰巔時,迎接我們的又是巴塔哥尼亞的大風(fēng),所有人都趴在地上不敢動彈。據(jù)說這是羅斯羅伊峰不滿人們的打擾而使的下馬威。這個花崗巖巨峰在云霧里時隱時現(xiàn),腳下的融冰湖綠得像一塊美玉。
攀登羅斯羅伊峰
除了奇峰,冰川也是巴塔哥尼亞不可替代的奇觀。如果從空中飛越巴塔哥尼亞冰原,你會看到與干旱草原截然不同的景色:群山之巔,白雪皚皚,冰川縱橫,猶如匍匐在山頂?shù)谋┚掾T诰薮蟊ǖ那颁h,大大小小的冰川湖點綴著大地,碧藍翠綠,如同翡翠。其中最美的一個,當(dāng)屬阿根廷莫雷諾大冰川。
俯瞰百內(nèi) | ?力冰
如果你見過莫雷諾冰川的明信片標準照,那你一定記得它在陽光下閃著銀光、氣勢恢弘的樣子。
可惜我們?nèi)ツ字Z冰川的那天,天氣陰沉,讓人昏昏欲睡。導(dǎo)游為了活躍氣氛,掏出了一個漂亮的小罐子,有點像搗蒜用的蒜臼,里面放著一個煙袋嘴樣的小管兒,他說這是馬黛茶。
這種漂亮的小罐子在阿根廷所有紀念品商店,幾乎都陳列在最顯要的位置。傳統(tǒng)制作是把小葫蘆掏空,在上緣和底部箍上金屬環(huán)裝飾加固,“煙袋嘴”是喝茶的吸管。
盛裝馬黛茶的漂亮容器 | ?視覺中國
馬黛茶是南美人,特別是阿根廷人最喜愛的日常飲品,用巴拉圭冬青葉泡制,有提神、健身、改善睡眠和減肥的效果。它的另一個非常重要的作用是增進人與人之間的友情,所以飲用時要與親友共享。從主人開始,大家一口接一口地輪流喝。
我從旁邊的人那里接了過來,咂了一小口,苦絲絲的茶水,帶著植物葉子的清香,沒什么特別的味道。
百內(nèi)國家公園
離莫雷諾冰川越近,天陰沉得越厲害。到達第一個觀景臺時,還下起了雨,陰雨迷蒙,什么也看不到。大家心里說不出的沮喪。
主觀景臺建在一個半島上,修建了多層觀景棧道,讓游人可以全方位地觀賞冰川。率先展現(xiàn)在我們眼前的是一道高170米,寬5公里的冰雪高崖。在腳下湖水的侵蝕下,冰崖斷面已經(jīng)支離破碎,顯得岌岌可危。冰體的斷裂和崩塌時不時發(fā)生,湖里先激起一陣陣浪涌,隨之漂浮出大片冰塊和冰屑。
壯觀的莫雷諾冰川
從整體上看,這道巨大的冰墻像是一個由千軍萬馬組成的龐大冰雪軍團,勢不可擋地從雨霧彌漫的上游走來。排在最前列的是脆弱但雄風(fēng)仍在的大小冰峰們,它們簇擁在一起相互支撐、相互扶持,讓冰雪軍團屹立不倒,有一種難言的悲壯。
被銷蝕得奇異崢嶸的冰峰們變成了燃燒著的藍色火苗,它們的裂縫和溝壑里閃爍著明暗不同的藍光,有聲有形地燃燒著。我被眼前的一幕深深地震撼了,仿佛看到了一大片熊熊燃燒的藍色火焰。
陰沉天空下, 莫雷諾冰川沒有明信片上的經(jīng)典光芒, 它帶著藍色的純冰從巴塔哥尼亞冰原走來,在這里化身為阿根廷湖水,再向著遙遠的大西洋奔去。
羅斯羅伊峰的日出
從莫雷諾冰川返回埃爾卡拉法特鎮(zhèn)的路上,我們再次在阿根廷湖畔停留。導(dǎo)游指著一叢開著小黃花的灌木告訴我們:它的名字叫卡拉法特,巴塔哥尼亞最普通也是最有名的植物。
圍繞著卡拉法特,有很多版本羅曼蒂克的傳說。無論故事怎樣講,結(jié)論都是一個,那就是“勿忘我”,相傳吃了它的漿果的人,再也不會忘記這里,總有一天會再回到巴塔哥尼亞來。
可惜現(xiàn)在還沒到卡拉法特的結(jié)果季節(jié)。那又怎樣呢?即使不吃卡拉法特漿果,我們肯定還會再來巴塔哥尼亞的。在這個戶外天堂里,還有那么多值得探索的地方呢。
編輯/LIli、Tasia
文/秦昭
圖/秦昭、力冰、視覺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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