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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德·加文（Richard Garwin）是一名美國物理學家。23歲時，他就設計出第一顆可投入使用的氫彈。然而鮮少人知道此事。直到50年后，“氫彈之父”愛德華·泰勒公布“氫彈設計是由加文完成的”，人們才了解加文的貢獻。此外加文還是一名杰出的科學家，曾擔任多位美國總統的顧問，在核武器、物理學、軍事技術等諸多領域做出杰出貢獻。根據美國科學家聯合會保存的加文檔案顯示，加文總共發表了500多篇論文，并獲得了47項美國專利。2002年，加文榮獲“國家科學獎章”。2016年，美國前總統奧巴馬授予加文“總統自由勛章”，以表彰他的科學貢獻。2023年，他榮獲萬尼瓦爾·布什獎，此獎項旨在表彰科學技術領域的杰出領袖。2025年5月13日，加文去世，享年97歲。

氫彈的誕生

1954年末，諾貝爾物理學獎獲得者恩里科·費米（Enrico Fermi）不幸患上癌癥。在生命即將結束時，他接待了自己在芝加哥大學任教時認識的學生理查德·加文。當時加文年僅26歲，已經在3年前設計出了世界上第一顆氫彈。費米非常喜歡加文，稱“他是我見過的唯一真正的天才”。在病床前，費米對加文吐露心聲與遺憾，覺得自己一生中參與公共政策的次數太少了。這次訪問給加文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費米去世后，加文走上了一條新的道路——他認為核領域的科學家有責任發聲。“我想完成費米的心愿。”

提及加文，一系列的贊美之詞如潮水般向他涌來。加文的傳記作者喬爾·舒爾金（Joel N. Shurkin）稱他是“鮮少人知的最有影響力的科學家”。奧巴馬于2016年向加文頒發“總統自由勛章時”曾表示，“加文提供的建議相當直率，并積極解決每個問題”。然而圍繞著加文一生的還有另外一個問題，他雖是氫彈的設計者，但外界鮮少知道他在氫彈方面做出的貢獻，甚至連加文的家人也不知道。“為什么他會沉默？為什么他會花這么長時間才告訴他的家人和外界，他在氫彈方面扮演的角色？”《紐約時報》問道。

1928年4月19日，加文出生于克利夫蘭。小時候的加文就表現出了出色的語言和數學能力。他先是進入克利夫蘭凱斯應用科學學院學習物理，后又獲得全額獎學金前往芝加哥大學攻讀博士研究生。1949年，從芝加哥大學順利畢業的加文成為該校的一名講師。就在那一年，蘇聯制造出第一顆原子彈，美國開始尋求應對策略。1950年初，時任美國總統杜魯門宣布，將制造“所謂的氫彈或超級炸彈”。費米邀請加文前往洛斯阿拉莫斯。這座基地坐落在新墨西哥州偏遠地區，周圍松林密布，峽谷幽深。更重要的是，這里是奧本海默研究原子彈的地方。現在，這個龐大實驗室的任務是，實現杜魯門所宣布的猜想。

當時科學家的總體計劃是用一顆爆炸的原子彈作為火柴點燃氫燃料，問題是如何點燃。1951年，被譽為“氫彈之父”的愛德華·泰勒（Edward Teller）和另一名核物理學家斯坦尼斯瓦夫·烏拉姆（Stanislaw Ulam）有了一個設想：在一個圓柱形外殼內并排設置原子和氫原料分層，以光速移動的原子彈爆炸產生的輻射會撞擊外殼的內壁，并在反彈時向內部注入巨大的射線，壓縮并點燃氫燃料。泰勒要求加文制定一份詳細的計劃，并且該計劃必須解決頂尖科學家“所有可能出現的疑慮”。加文將他們粗略的想法結合自己的構思總結成了一份長達4頁的計劃。這份計劃受到了各方批評，但加文始終沒有對自己的計劃做出一絲一毫的修改。1952年11月1日，“常春藤麥克”氫彈在一座太平洋島嶼上爆炸，然而加文從未親臨試驗場，甚至在氫彈成功爆炸后仍然保持低調。沒有任何新聞報道提及他的名字。沒有人譴責或贊揚他。理查德·加文仍是芝加哥大學的物理學助理教授，并非政府高官或科學界名人。

氫彈爆炸發生一個月后，加文加入了國際商業機器公司（IBM），并在哥倫比亞大學擔任物理學教授。在接下來的幾十年里，他憑借在IBM的工作成果獲得了47項專利。此外，他還一直為歷任美國總統提供建議。1962年7月25日，肯尼迪邀請加文加入白宮科學顧問團隊。據加文后來回憶，肯尼迪希望科學家能快速評估風險：美國核武器在外太空爆炸是否會產生足以毒害人類的輻射，并毀掉阿波羅登月計劃。在討論了風險和不確定性之后，加文認為風險可能會持續2至20年。1963年，美國與蘇聯簽署了一項條約，禁止在外太空、大氣層和水下進行核試驗。核武器只能在地下深處進行試驗。從1968年到1972年，美國宇航局派出了24名阿波羅宇航員穿越危險區域。之后，研究這些宇航員輻射影響情況的專家發現，他們受到的輻射劑量低于從事涉及輻射工業工作的工人。宇航員們的健康沒有受到任何損害。

隱藏50年的秘密

1979年，愛德華·泰勒心臟病發作。他深吸一口氣，和朋友一起坐下來，用錄音機記錄下了氫彈的秘密歷史。“所以第一個設計，是由加文完成的。”泰勒說了兩遍，確保不會讓聽的人產生任何誤解。1979年9月，泰勒來到洛斯阿拉莫斯療養，并與老朋友、美國物理學家喬治·基沃斯（George A. Keyworth）面談，詳細闡述了他對氫彈的看法。泰勒在談話中堅稱，他獨自一人經過10年的努力，取得了關鍵的理論突破。然后他將這個計劃告訴給費米的得意門生，讓他提出一個具體的設計方案。“因此，我認為氫彈的準備工作是由加文設計完成的。”

2001年，基沃斯將他與泰勒的這次談話給了《紐約時報》的記者威廉·J·布羅德（William J. Broad），人們才真正了解到加文在氫彈設計中的重大作用。盡管泰勒此前也無數次承認過加文的貢獻，但都被埋沒在歷史中。第一顆氫彈爆炸50年后，加文作為氫彈的設計者獲得了公眾的廣泛認可。“那時人們才真正知道。即使是認識他很久的人，都表示非常驚訝。”加文的妻子說道。

在加文晚年，布羅德曾采訪過他，詢問他如何看待費米所說“氫彈為邪惡的東西”。“這不是威脅。”加文認為，最大的危險是“太多核武器”以及世界因相互威懾而不斷開展競賽，最終墜入熱核深淵的風險中。“那你有考慮過出一本回憶錄嗎？”布羅德問出了這個問題。“我曾經試過，但這簡直不可能完成。”加文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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