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最新公布的數據:
1-4月,全國一般公共預算收入80616億元,同比下降0.4%。其中,全國稅收收入65556億元,同比下降2.1%;非稅收入15060億元,同比增長7.7%。
稅收,又下降了;而非稅收入,又增加了。
這是一個非常值得注意的信號。名義GDP仍在增長,企業利潤也在部分修復,財政收入卻在整體下滑,特別是稅收下降2.1%,說明經濟表面復蘇背后仍掩蓋著結構性問題。
更重要的是,非稅收入增長7.7%的背后,通常意味著地方政府“挖潛增收”、依賴罰款、上繳利潤、資源性收費等手段的強化,這種增長不可持續,甚至有加重企業負擔、擾亂市場機制之嫌。
稅收下滑,本質上是表面經濟復蘇與實際活力脫節的反映。
2024年末以來,隨著全球通脹放緩和出口回暖,中國制造業有所恢復,PMI數據回升,股市也經歷了一輪技術性反彈。
然而,在這些復蘇跡象之下,稅收卻同比下降2.1%。這不是偶然現象,而是經濟復蘇缺乏質量的體現。
首先,企業利潤修復并不廣泛,仍呈現“強者更強”的結構性分化。
以國有壟斷行業、大型制造業為代表的頭部企業利潤有所反彈,但大量中小企業依舊在微利甚至虧損狀態中掙扎。而中小企業是就業的主力軍、稅基的廣泛來源,它們的困境直接拉低了整體稅收水平。
其次,居民消費信心依舊不足,服務業恢復乏力。增值稅、消費稅等與終端消費密切相關的稅種未能有效增長,反映出中國消費驅動型增長模式依然疲軟。
從這個角度看,稅收下滑并非簡單的“經濟周期波動”,而是深層結構性疲軟的體現——傳統的投資-出口拉動模式已經難以為繼,而內需主導的新增長模式尚未真正建立。
非稅收入增長,掩蓋的是財政壓力的應急式對沖。
相比稅收的下滑,非稅收入卻逆勢增長7.7%,表面上看似為財政托底,但實際上反映出的是財政系統在壓力之下采取的應急措施。
近年來,一些地方政府不斷通過加大資源類收費、甚至變相擴大罰款規模的方式來“增收”。這并非改革性的制度建設,而是短期“挖潛”。
比如,某些地區交通罰款猛增,部分城市加強對小微企業的稅務稽查力度。
這種非稅收入的“增長”,如果不能依托于經濟基本面的穩健擴張,而是通過“掏口袋式”的行政手段獲得,那么這種增長本質上不可持續,且可能加重實體經濟負擔,進一步抑制民營經濟活力,形成惡性循環。
財政的問題,背后是整體經濟結構亟待改善的問題。
首先,仍然嚴重依賴政府投資拉動,而不是消費驅動。大量財政資源和信用資源被投向基礎設施、地產等傳統投資領域,這些領域的邊際效益逐漸下降,投資回報率持續走低。
地方政府對土地財政的依賴雖然有所削弱,但尚未找到真正可替代的收入機制。
其次,民營經濟活力持續下行,帶來稅基收縮。近年來,營商環境的復雜性、政策不確定性、融資困難等問題使得大量民營企業不愿擴張甚至主動“躺平”。而民營企業是中國稅收、就業、創新的三大支柱,它們的困境必然反饋到稅收和財政上。
再次,地方財政體制長期“上收下支”,導致地方政府支出責任遠大于收入權力。
加上隱性債務問題依然嚴重,很多地方政府的財政空間已經被壓縮到極限,只能依靠上級轉移支付和非稅創收維持基本運轉。這種結構性的財權與事權不匹配,是中央-地方財政關系需要調整的表現。
財政收入的下滑,不是一次性的周期問題,處理不善的話可能成為長期趨勢。
隨著經濟增速中樞下移、人口老齡化加劇、勞動力紅利衰退,中國的稅基增長能力將面臨長期挑戰。如果仍不改變經濟增長方式,不調整財政體制,財政困局可能將成為“新常態”。
那么出路何在?
第一還是要必須堅定推動經濟結構轉型,從投資拉動轉向消費驅動,從規模擴張轉向效率提升。這需要真正激發民營經濟活力,建立更公平透明的市場環境,降低制度性交易成本。
另外需要健全社會保障體系,減輕居民“預防性儲蓄”壓力,釋放消費潛力。
最后,需要在尊重市場規則和遵守法律的基礎上,建立更加穩定、可持續的地方財政體系,杜絕“靠賣地養支出”的老路。
最后,應加強預算透明度和支出責任追蹤,逐步轉向以績效為核心的財政管理體系,確保每一筆財政支出都物有所值、賬目清晰,減少公共服務冗余。
經濟要更加健康發展,就必須正視財政背后的結構性問題。否則,再多的財政騰挪術,也只是飲鴆止渴;只有不斷調整經濟結構,加強市場化改革,財政才能重回健康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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