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授銜前,四野副參謀長對擬定的軍銜不滿,找到羅榮恒理論,結果如何呢?
1955年,新中國第一次授銜時,成立了評銜委員會,由彭德懷、羅榮桓、徐立清、宋任窮、賴傳珠五人組成。彭德懷是最高負責人,負責上將以下軍銜的最終拍板,羅榮桓是第一助手,負責中將以下軍銜的最終拍板。
從中央定下的授銜條例細細琢磨,便能瞧出這次授銜工作的不同尋常。它不像以往只看某一段時期里打了多少勝仗、立下多大戰功那么簡單。中央考慮得周全,把革命資歷,德才、還有實實在在的戰功,方方面面都納入比較范圍。這么一來,評選出來的軍銜,雖說不能保證人人心里都服氣,但相對而言,公平了不少。
總政那邊,從接到這任務開始,一刻不停地忙碌著。對犯過錯的人,該降銜就得降,不能因為一點舊情就手下留情;立過功的人,該升銜就得升,不能讓英雄寒了心。就這么一個一個地篩選、比較、權衡,總政的同志們忙得腳不沾地,辦公室里的燈光常常亮到深夜。
日子一天天過去,各種資料堆成了小山,會議開了一場又一場,總算是把大部分工作都理出了個頭緒。羅榮桓,這位在軍中威望極高的老領導,一直緊繃著的那根弦,終于能稍微松一松了。他想著,這段時間大家伙都累壞了,等授銜名單正式公布,大家也能緩口氣。
可誰能想到,這口氣還沒喘勻實呢,麻煩事就找上門來了。這天,羅榮桓正在辦公室里整理文件,就聽見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砰砰砰”的敲門聲響起。羅榮桓喊了聲“進來”,門“吱呀”一聲被推開,走進來的正是四野的副參謀長聶鶴亭。
聶鶴亭一進門,那架勢就像一陣風,帶著股子沖勁。他臉色陰沉,活脫脫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
羅榮桓一看這情形,趕忙放下手中的文件,關切地問他,是不是工作上遇到啥難題了?
聶鶴亭沉默了一會兒,鼓起勇氣說出他的問題。原來,他覺得這次給他的軍銜評低了。
這話一出口,羅榮桓愣住了,完全沒反應過來。他怎么也沒想到,聶鶴亭會為了軍銜的事找上門來。羅榮桓的臉色也沉了下來,大家對評定工作一直秉持著公平公正的原則,都是按照中央定的標準來評選軍銜,現在聶鶴亭這么說,是在質疑大家做事不公平嗎?
羅榮恒在軍中多年,對于聶鶴亭,他是再清楚不過的。聶鶴亭就是個直性子,做事有時候還帶著股子沖勁,常常不過腦子。平日里,他嘴里說出來的話,就跟那沒經過打磨的石頭似的,直來直去,興許壓根就沒啥別的意思。
可今天這話,還是讓羅榮桓非常生氣。他硬生生把這火給壓了下去,皺著眉頭問他憑什么說自己授低了?難道不知道這評銜都是有標準的嗎?
聶鶴亭這會兒卻像是吃了秤砣鐵了心,非得為自己問個明白,還在那兒不依不饒地追問,為什么跟他職位差不多的人,好多都被擬授上將了,而他卻被擬授中將?
其實,一開始聶鶴亭聽說自己擬授中將的時候,還挺知足的。他覺得中將這軍銜也不低了,其實不管是什么軍銜,都是對自己這么多年革命生涯的一種肯定。可后來,他陸陸續續聽說了其他人的軍銜評定情況,慢慢就開始不是滋味。
那些原來級別不如他的人,或者跟他差不多的人,一個個都被授予了上將軍銜。而他,卻是中將。這一對比,他越想越覺得不滿。
于是,他再也坐不住了,直接就找到了羅榮恒這里,說出自己的意見。
可他哪里知道,軍銜評定哪是那么簡單的事。這背后有一套嚴格的流程,從每個人的革命經歷、資歷,到實際的戰功,再到政治素質、領導能力等等,方方面面都得考慮進去。哪里是他想象的那么簡答。
羅榮恒看著聶鶴亭那副執拗的樣子,氣得臉色都變了。他猛地一拍桌子,大聲訓斥他,為革命犧牲的同志連評銜都看不到,你卻在計較軍銜的高低!而且評銜是需要綜合考慮的,雖然資歷高,但犯的錯也不小。共產黨員為此就鬧情緒,像什么干部?
羅榮恒的這一番話,就像一盆冷水,“嘩啦”一下澆在了聶鶴亭的頭上。原本還理直氣壯的氣勢,瞬間就沒了。他低著頭,不敢看羅榮恒的眼睛,又羞又愧。
日子一天天過去,授銜儀式也如期舉行了,可此次授銜儀式上,聶鶴亭并沒有被授予任何軍銜。
直到1956年,羅榮恒才向軍委提議,給聶鶴亭補授軍銜。軍委經過討論,最終決定授予聶鶴亭中將軍銜。
至于聶鶴亭為什么會被評為中將?這事,得從他這一路走來的經歷細細說起。
聶鶴亭和革命結緣,得追溯到1921年。那一年,他從阜陽老家一路奔波到了安慶,進入皖江師專體育系學習。
彼時安慶有王步文、蔡曉舟這些有識之士,創建的社會主義共青團,四處宣傳進步思想。所以,各種各樣的進步書刊在學生之間流傳著。
那會的聶鶴亭,還沒真正投身到革命的浪潮里,只是對各類進步書籍著迷。一有空,他就往圖書館跑,或者鉆進那些能借到書的小書攤,一待就是大半天。在他眼里,那些進步書籍就像一扇扇窗戶,讓他看到了外面更廣闊、更不一樣的世界。
聶鶴亭最初的想法,就是讀書救國。他覺得,只要自己多讀點書,長點本事,就能為國家出份力。后來,他又把希望寄托在了體育上,想著要是能把國民的身體素質提上去,有強健的體魄,國家不也有希望了。他一門心思地撲在這兩個念想上,滿心期待著能靠它們實現救國的夢想。
可那時候,學校里經常為了教育經費的事發愁。上面一句“要擴充經費”,他們這些學生的教育經費就得被縮減。聶鶴亭和同學們不服氣,他們覺得教育是國家的根本,怎么能說減就減呢?于是,他們就正當地去爭取教育經費。
他們寫請愿書,聯名上書給那些當官的,還組織了游行活動,想讓更多的人知道他們的難處。可那些當官的不但不解決問題,還曲解污蔑學生們的行為,說學生們是在鬧事,是在破壞社會秩序。
聶鶴亭親眼看著同學在游行時被士兵的棍棒打倒在地,鮮血從他的頭上流了下來,染紅了地面。他想去扶那個同學,卻被士兵一腳踹開。還有的同學被劃傷了胳膊,疼得直咧嘴,可那些士兵卻絲毫沒有停手的意思。
聶鶴亭看著這一切,想不明白,為什么那些當官的能這么殘忍,這么不講道理。他開始懷疑自己之前的想法,讀書救國?體育救國?真的能行得通嗎?
就在聶鶴亭感到迷茫的時候,他結識了許繼慎。許繼慎是安慶地區最早開始接觸共產黨的,在土地革命時期,許繼慎曾擔任過紅一軍的軍長。
聶鶴亭和許繼慎認識之后,許繼慎就經常跟他聊天,給他講共產黨的理念。聶鶴亭一開始聽得似懂非懂,可慢慢地,他被許繼慎的話吸引住了。他發現,共產黨所追求的,和他一直渴望的,是那么的相似。共產黨要建立一個沒有壓迫、沒有剝削,人民當家作主的新中國,這不就是他一直夢寐以求的嗎?
從那以后,聶鶴亭徹底堅定了自己的信念。在1925年五卅慘案后,參加了愛國學生運動,任青年救國團隊長。從此,開始走上革命救國的道路。
1926年年底,國民革命軍第四軍開始了擴編,原本聲名遠揚的葉挺獨立團,也順應形勢改編成了第四軍二十五師七十三團。
而聶鶴亭經過幾年的磨煉,已經在葉挺獨立團第二營第六任連任排長,并隨軍奉命進軍河南,繼續推進北伐大業。
在東、西洪橋和臨穎戰斗中,聶鶴亭帶著團里的戰士們,就像一把把鋒利的尖刀,率先朝著奉系軍閥部隊的陣地沖了過去。槍炮聲震得人耳朵生疼,子彈在頭頂上“嗖嗖”地飛,炮彈在身邊時不時炸開,揚起一片片塵土。奉系軍閥的士兵們,原本還仗著人多勢眾,想著能守住陣地。可沒想到聶鶴亭他們這么勇猛,一下子就被打得亂了陣腳。
等這一仗打完,聶鶴亭的英勇表現大家都看在眼里。上級覺得這小伙子是個好苗子,有膽識、有魄力,提升讓他當上了中尉排長。
可是沒過多久,蔣介石、汪精衛為了自己的私利,相繼發動了四·一二政變和七·一五政變。他們背叛了革命,開始大肆屠殺共產黨人和革命群眾。一時間,白色恐怖籠罩了整個大地,無數革命志士倒在了血泊之中。
1927年8月1日,共產黨掌握的部隊在南昌舉行了起義。聶鶴亭所在的七十三團也參加了這次起義。起義打響后,聶鶴亭帶著全排戰士,負責執行警戒九江方向敵軍突襲的任務。這任務可不輕松,九江方向隨時可能冒出敵人的部隊,一旦讓他們鉆了空子,起義部隊就會陷入危險之中。
聶鶴亭不敢有絲毫懈怠,他帶著戰士們在警戒線上來回巡邏,不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動靜。在他的嚴格警戒下,九江方向的敵軍一直沒能找到突襲的機會,起義部隊的側翼得到了有效的保護。
可起義部隊南下廣東的途中,出了狀況。七十三團二營六連連長秦悅軍在戰斗中負了傷,情況還挺嚴重,沒辦法再繼續指揮部隊了。這時候,聶鶴亭臨危受命,接替秦悅軍擔任了連長,而三營七連連長就是林彪。
起義軍在前進的過程中還是受到了挫折,敵人的圍追堵截越來越兇猛,部隊的傷亡也越來越大。到了贛南的大庾,僅剩的八九百人。朱德、陳毅決定把剩下的這些人整編為第五縱隊。縱隊之下設了3個大隊,林彪被任命為2大隊大隊長,聶鶴亭則擔任了2大隊副大隊長。
1927年11月下旬,第五縱隊轉戰到了湘南。這里的局勢更加艱難,糧食、彈藥的供給都成了大問題。戰士們經常吃不飽飯,有時候一天只能吃上一頓稀粥。彈藥也十分緊缺,打起仗來都得省著用。
朱德看著部隊的困難處境,最后決定將計就計,同意在“政治上保持獨立”的條件下,接受國民黨十六軍軍長范石生的番號,把部隊編入十六軍,改稱四十七師一四O團。這其實是一次斗爭策略性巧妙結合的改編,朱德這么做,也是為了能讓部隊在這艱難的環境中生存下去,保存革命力量。
可年輕的聶鶴亭怎么都“想不通”。他這人性格直,讓他打著國民黨軍的旗號,他覺得膈應得慌。盡管他也知道這是暫時的,是為了部隊能有個喘息的機會,但他就是不愿意。他覺得共產黨和國民黨是水火不容的,怎么能混在一起呢。
誰也做不通他的工作,倔脾氣上來,愣頭愣腦的。他當時的想法很簡單,你們這么做我管不了,但我自己不干。于是他多次向黨支部提出,去上海找黨中央,搞別的工作。他覺得只有到了黨中央身邊,才能找到真正的革命方向。
朱德、陳毅見聶鶴亭態度這么堅決,怎么勸都勸不動,也挺無奈的。但他們也知道聶鶴亭這小伙子是個好同志,只是思想上一時轉不過彎來。最后,他們只能同意聶鶴亭去上海找黨組織。
時光匆匆,一晃兩年就過去了。這兩年里,革命的浪潮依舊洶涌澎湃,局勢也在不斷變化。聶鶴亭在這兩年間,經歷了不少風風雨雨,但他對革命的那份執著,始終未曾動搖。
這一天,聶鶴亭終于上了井岡山。朱德聽說聶鶴亭來了,一點也沒有因為聶鶴亭兩年前那倔強的頂撞而心存不悅,反而熱烈歡迎這位上海黨中央派來的軍事干部。
從那以后,聶鶴亭就留在了井岡山,跟著部隊一起戰斗。聶鶴亭參加了幾次反圍剿戰斗,每一次戰斗,她總是沖在最前面,帶領著戰士們奮勇殺敵。
因為聶鶴亭在戰斗中屢立戰功,他很快就成了人人稱贊的軍中新星。戰士們都佩服他的勇敢,上級也對他寄予了厚望。
當長征的號角一吹響,聶鶴亭就肩負起了重要使命,擔任紅一軍團第一師參謀長。作為左翼部隊,主要任務就是掩護軍委縱隊前進。可湘西的地形復雜,敵人又像蒼蠅一樣死死地盯著紅軍。為了突破敵人的封鎖,聶鶴亭帶領部隊,一道封鎖線一道封鎖線地闖。在聶鶴亭的指揮下,巧妙地與敵人周旋,硬是連續突破了敵人四道封鎖線。
左一聶鶴亭
時間過得飛快,一轉眼就到了1937年12月。新四軍軍部在武漢組建起來了,可這新四軍此時就像個剛出生的娃娃,啥都得從頭開始,最缺的就是干部。軍長葉挺,原就是聶鶴亭的老領導,當年在一起打過仗。副參謀長周子昆,北伐戰爭的時候,就當過聶鶴亭的營長、黨小組長。這兩位老上級一合計,覺得聶鶴亭是個能干事的人,就向黨中央提出來,希望能把聶鶴亭調到新四軍去。
毛主席是個重情重義的人,他特意把聶鶴亭叫到跟前,當面征求他的意見。聶鶴亭一聽老上級相邀,立馬上就答應下來,愿意去新四軍。毛澤東看著聶鶴亭,雖然舍不得這個愛將,但還是批準了。不過,他還是有些放不下,就對聶鶴亭說,動身之前再到他那兒去一趟,他要給聶鶴亭餞行。
聶鶴亭當時只想著去新四軍的事,高興得都有點暈頭轉向了。他雖然注意到了毛澤東那一臉的不舍,可他沒往心里去,還誤會了那個表情。怕萬一餞行的時候,毛澤東再開口挽留他,他就走不了了。
后右一為鄧華,前左二為聶鶴亭、右二為蕭克,二排中為蕭克夫人蹇先佛、左一為孫毅,最后最高位置為舒同
于是,他就耍了個“小聰明”,反正毛澤東已經同意了,干脆就悄悄地走吧。他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東西,站在院子里,朝著毛澤東窯洞的方向望了一眼,心里雖然也有點舍不得,但還是咬咬牙,匆匆地離開了延安。
其實,這就是個誤會。聶鶴亭這么一走,在延安可引起了不小的動靜,形成了一些不良的影響。不過,這都是后話了。
時間就這么一天天過去,革命的形勢也在不斷地變化。1948年11月2日,沈陽全城解放了。可這時的聶鶴亭,又做了一件讓上級頭疼的事情。
當時,國民黨53師有“起義”的意向。聶鶴亭得知這個消息后,沒等上級批準,就擅自接受了53師的“起義”。可按照規定,他們這種情況只能算是投誠。
聶鶴亭一開始想不通,他覺得自己做得沒錯。還是羅榮桓看出了他的心思,就找了個機會,跟他好好地談了談。羅榮桓耐心地給他分析情況,講其中的道理。聶鶴亭聽著聽著,慢慢就明白了。他仔細一琢磨,覺得羅榮桓說得有道理,是自己考慮問題太簡單了。于是,他痛痛快快地做了自我批評,承認了自己的錯誤。
這事兒過后沒多久,東北野戰軍改編為第四野戰軍了。聶鶴亭被任命為第四野戰軍副參謀長。
其實,聶鶴亭這脾氣,在戰爭年代也犯過不少錯誤。有時候他因為和上級意見不合,就會頂撞上級;有時候他做事太急躁,沒考慮周全就行動,結果出了不少岔子。
到了評銜的時候,組織上是綜合考慮了他的功與過,最后給他評了個中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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