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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我看今天的故事：

01

吳肖肖和曹金在一起越久，越覺得這個男人是有問題的。

平時相處倒也正常，但曹金一旦發起脾氣，就像變了一個人。

有天他們在大馬路上就直接吵了起來。

起因很簡單。吳肖肖約了朋友來家里吃飯，曹金怪她自作主張。吳肖肖說：“我之前和你說過的，你忘了？”

曹金說：“怎么可能，你根本沒說過。”

就這么點事，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就懟起來了。

曹金脾氣上來，一把揪過吳肖肖，把她整個人倒了過來，說：“我說沒有就沒有，你不能頂撞我知道嗎？”

吳肖肖尖叫著說：“ 你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我問你知道了嗎？”

吳肖肖服軟說：“我知道了！在大馬路上呢！”

身邊來來往往的人全都盯著他倆看，吳肖肖囧得紅了臉。

那天回到家，等曹金情緒平靜下來，吳肖肖說他：“你剛才看起來好嚇人，就這么點事，有必要發這么大火嗎？”

曹金說：“以后能不能我說什么，你就聽著，別那么多話！”

吳肖肖剛要反駁，但想想還是算了。一旦起爭執，這個家就不得安寧。

不記得從什么時候開始，曹金的脾氣越來越差，還總把離婚掛在嘴邊，但事后又跟沒事人一樣。

吳肖肖吃不準他是氣話，還是認真的。

02

說起來，當初是曹金追的吳肖肖。

他們高中就認識。兜兜轉轉，大學畢業后才走到一起。曹金一米八，是吳肖肖喜歡的款。所以他沒怎么追，她就情不自禁地答應了。

那時吳肖肖不想做毫無前途的文員，辭職出來考研。

曹金為了她從上海回了蕪湖。吳肖肖是感動的。

而那時的曹金，也一定是愛過她吧。

吳肖肖到現在都記得那個晚上，她痛經痛得死去活來。曹金急得手心冒汗，手足無措地打了120。

等救護車的時候，曹金一直握著吳肖肖的手，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吳肖肖疼得渾身打顫，可心里卻是穩的。她看著眼前這個為自己心疼掉淚的男人，覺得一輩子是要跟定他了。

曹金是學美術的，他一直想開一家屬于自己的設計公司。吳肖肖說，想做就去做唄。

剛好吳肖肖考研沒成功，她說，曹總，以后我跟著你混了。

曹金說，好好好，我就缺一個老板娘。

創業初期沒有客戶，兩人就站在馬路上發傳單，沿著步行街挨家挨戶問過去。有時一天下來也無人問津。

那時日子是真的難，但感情也是真的好。

曹金會給吳肖肖做飯，總把好吃的留給她。偶爾吵架，也多半是床頭吵架床尾和。

公司在兩人的努力下，漸漸穩定下來。

吳肖肖是歡歡喜喜地嫁給曹金的。那時在她心里，曹金志氣遠大，刻苦上進，是值得托付的良人。

但婚后，有些東西就變了。可能談戀愛時還會克制下脾氣，結了婚就懶得裝。

吳肖肖從沒想過自己會有害怕曹金的那一天。

03

曹金是打過吳肖肖一巴掌的。

那時他們剛結婚。周末，曹金打了一天的籃球，天黑了才回來。

吳肖肖做家務有點累，也餓得厲害。叫曹金陪自己去吃飯，可曹金不想動，穿著汗津津的衣服，躺在床上玩手機。

吳肖肖叫他幾次，他都不理。吳肖肖火大，隨手拿起個卡包扔過去說：“叫你呢！你走不走！”

卡包沒打到曹金，砸中了床頭。曹金愣了一下，突然從床上跳起來，“啪”地摑了吳肖肖一巴掌。

吳肖肖整個人都被打蒙了。

她怔怔地看著曹金，連哭都忘了哭。她捂著臉，半天才說：“曹金！我讓你陪我吃個飯，你打我？”

曹金瞥了一眼床上的卡包，慢慢冷靜下來。他說：“對不起啊，我……以為你拿手機砸我。”

吳肖肖淚眼汪汪。

曹金也嚇到了。他走過來，抱過吳肖肖說：“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好。你知道的，我脾氣暴，一時沒忍住。以后絕對不打你了。咱們去吃飯好嗎？”

吳肖肖是個好哄的女人，曹金一說好話，她也就心軟了。

當然也因為是她先動的手，心里有一點點理虧，所以她也就沒和他計較。

那時的吳肖肖脾氣也不好，之后她開始下意識地改正，但曹金的脾氣卻是越來越臭。

04

越到后來，吳肖肖越覺得曹金性格是有問題的。

他不止是脾氣差，還死愛面子。愛面子也沒什么大不了，但曹金有點過了頭。

結婚時，吳肖肖知道曹家條件不好，幾乎沒讓公婆出彩禮。就連房子，也是他們自己掙錢付的首付。

曹金有個大哥。婚后吳肖肖才知道，公婆不但給大哥買了婚房，不久前又給他們買了第二套房。

老人家的錢，兒女是無權過問。愛給誰花，是他們的自由。這件事吳肖肖沒有追問，只是放在心里面堵著。

然而沒多久，大哥又買了新車。和婆婆閑聊時，婆婆說漏了嘴，其中3萬塊，是曹金給的。

這次吳肖肖真的忍不了。

說實話，那時候公司賺的不少了，他們也不差那3萬。但吳肖肖心里就是膈應。孝敬老人可以，憑什么還要貼補他大哥買新車？

晚上，吳肖肖忍不住質問曹金，曹金卻理直氣壯地反問她：“我們又不差那點錢。”

“什么叫不差那點錢，不管多少錢，那也是我們辛辛苦苦賺來的。給你爸媽花我沒意見，給你哥花算什么鬼，他自己不賺錢的嗎？”

曹金忽然就惱了，說：“這錢是我掙的，我高興給我哥怎么了？”

吳肖肖聲調也提了八度，她說：“公司發展到現在，我就算沒功勞也有苦勞吧。這錢怎么就是你一個人的了？”

曹金抓起手邊的煙灰缸，“啪”地摔在地上，大吼：“你給我閉嘴，不行咱就離婚！”

吳肖肖嚇得一哆嗦，沉默了。她真想朝曹金吼回去，可話到嘴邊卻不想說了。

吵了也沒用不是嗎？這些年不知吵過多少，已經吵得精疲力盡。

05

現在回想起來，曹金好像特別喜歡給他家里買東西。

只要一回老家，就要先去超市大采購。什么吃的穿的，甚至是鍋碗瓢盆都要買。

之前吳肖肖還以為他是居家，但后來發現并不是。因為在他們自己這個小家，曹金是不問柴米油鹽的。

所以說到底，曹金是想顯擺。

那年春節，曹金買了一車的鞭炮煙花回去，帶著全家人在鄰居面前放。

在鞭炮炸耳的轟鳴聲里，傳來鄰居們羨慕的夸贊聲。有位老鄰居說：“大金真是有出息，聽說你和你老婆開的公司賺大錢呢。”

曹金臉上的笑容一僵，說：“公司是我搞的，她就是幫個忙。”

吳肖肖瞥了他一眼，沒吱聲。外人面前，他愛怎么說就怎么說吧。

其實對于公司，吳肖肖真沒少操心。沒生意的時候，天天出門去拉客戶。有客戶了，又天天守著電腦做設計。

婚后半年，吳肖肖懷孕了。肚子慢慢大起來，不方便去公司。可是她也閑不住，總是給項目出謀劃策。

曹金開始的時候還聽一聽，后來變得不耐煩起來。兩個人因為運營的事，時常爭吵，最終多以曹金摔東西砸門收場。

這一點，曹金的確遵守了自己的諾言，再沒打過吳肖肖，即便再生氣也沒動過手。但他只要一來脾氣就會摔東西，砸東西。

每次他發瘋的樣子，都會讓吳肖肖想起曾經的巴掌，引出一直潛伏在心底的恐懼。

而隨著對曹金家里了解的加深，吳肖肖越來越覺得自己可能嫁錯了人。

06

曹金的臭脾氣，多少和家里的環境有關吧。

公公年輕時練過武，在家里出了名的混，動不動就打婆婆。

吳肖肖記得有一次，公公發脾氣，直接給了婆婆一拳。

那虎虎生風的鐵拳，把吳肖肖嚇得不輕。婆婆胸口疼了好幾天，后來曹金帶著婆婆去醫院做了CT，沒查出什么大毛病。

從醫院拿結果出來，曹金埋怨他媽說：“你能不能別裝病了，非折騰個什么勁兒。”

吳肖肖在旁邊聽著，有點同情婆婆，也像是在那樣的畫面里，看到自己日后的生活。

必須承認，曹金身上有公公的影子。

男人并不都是天生愛鋤強扶弱的，有時候他們更喜歡慕強。特別是從小生活在這樣粗暴的父親身邊，他們性情里缺少憐惜弱小的這根弦。

在恐懼中長大的曹金，復制了那個讓他恐懼的人。

曹金和公公一樣，有暴力傾向。只不過和公公比起來，他多少克制了一些。

曹金愛充面子這事，幾乎也和公公如出一轍。

在外人面前，他倆都是正直善良的形象，回到家就換了個人。

公公手里沒什么錢，但只要哪個親戚開口，他都二話不說，從牙縫里也要省出錢借給人家。

曹金完全復制了這一點。

再加上從小到大父母偏愛大哥，被冷落的曹金在成功后，下意識地就想用花錢這種方式，在這個家刷存在感和成就感。

挺悲哀的不是嗎？

吳肖肖和曹金就這個事吵過鬧過，也心平氣和地談過，可他完全意識不到自己的問題。

曹金仍然是那個愛面子，動不動就發脾氣的曹金，吳肖肖覺得日子有些過不下去了。

07

兒子的出生，緩和了這個家的溫度。

里里外外被小東西折騰得人仰馬翻，也就沒什么心思吵架了。而曹金對孩子十分喜愛，周末在家，也會主動帶孩子玩。

吳肖肖看著這樣其樂融融的畫面，漸漸又找回了缺失以久的安穩感。

她真是個健忘又容易滿足的女人。然而她還不知道，那只是一幕溫暖的假象。

孩子八個月的時候，吳肖肖開始準備起重新上班的事。分公司要開張，瑣碎的事太多，她得去幫忙。

曹金更是忙得腳不著地，吳肖肖以為他們的日子會在這樣的忙碌里，越來越好。

誰會想到曹金突然提離婚。

那天曹金下班回來，已是深夜。他洗過澡之后，坐到吳肖肖的身邊說：“來，咱把離婚的事商量一下。”

這突如其來的商量，打得吳肖肖措手不及。這哪里是商量，分明是通知她。

吳肖肖震驚地看著曹金，說：“你什么意思？”

曹金說：“分公司馬上要啟動了。你要不然就簽協議，和分公司沒有任何關系，以后離婚不分錢。要不然，現在就離婚。”

吳肖肖這才明白，原來曹金一直在偷偷地籌劃著這一步。

她怔怔地說：“以前……你也沒這么在乎錢啊？”

“那是錢的事嗎？”曹金說：“我跟你講，分公司是我全部的心血，那是我一個人的，誰也別想碰！”

吳肖肖下意識地看了眼睡在小床上的孩子，努力讓自己冷靜，努力讓自己像個堅強的母親。

她說：“這個孩子我肯定是要的，你不要和我爭。”

曹金咬了咬牙，說：“行。”

吳肖肖說：“曹金，你為了這個破公司，連老婆孩子都不要了是嗎？”

曹金忽然就生氣了，說：“什么破公司？我告訴你，我的公司肯定會越做越大，賺很多的錢，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

吳肖肖覺得自己有點可笑了，就在五分鐘之前，還在對這個男人抱有安穩過一輩子的幻想。

現在，她的夢醒了。

以前以為離婚他只是嘴上說說，實際上可能是蓄謀已久。

08

吳肖肖和曹金去民政處扯了證。

曹金把財產分割得很明白，除了分公司，所有的都一半對一半。

那一刻，他終于舒心了吧。

離婚的事，周圍的人都很驚訝。怎么突然就離了呢？

表姐偷偷問吳肖肖，曹金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吳肖肖苦笑著說，不會的，我了解他。

是的，曹金提離婚，沒有外遇沒有第三者，他只是怕吳肖肖分走他的錢財，也怕她分走他的成功。

這太影響他的面子工程。

吳肖肖越是在業務上上心，他越是感到威脅和厭煩。

他拼力把自己和吳肖肖剝離開來，就是不想讓自己的成功和她有任何關系。

現在分公司只屬于他一個人，再沒人說有吳肖肖的功勞。他真是個可以獨擋一面的男人了。

在那個家里，婆婆圍前轉后地捧著他。大哥更不用說了，欠著他的錢，也就欠著他的情。

更重要的是，曾經飛揚跋扈的公公在曹金面前也矮了三分，脾氣再臭也不敢對他發火。

曹金太享受這種感覺了。

他教訓母親和兄長的樣子，儼然替換了公公，成了一家之主。

這才是曹金真正想要的人生。

他終于在那個家里有了價值，終于替自己爭了口氣，哪怕沒了妻子和兒子。

不說別人，吳肖肖也理解不了他。

一直到有一天，吳肖肖看到一個詞叫偏執型人格障礙。一對照，曹金基本都吻合。

性格上的缺陷，旁人永遠改變不了，除非他自己醒來。

所以也許應該感謝曹金提離婚，早點結束這場婚姻，對吳肖肖來說，是解脫。

盡管在內心深處，她還愛著他。又或者，她還愛著的是當初的那個少年。

09

那天，吳肖肖一個人抱著孩子回了家。

已是六月，熱浪初至。她換了衣服，坐在地板上吹空調。孩子在小床上翻騰了一會兒，自己睡著了。

吳肖肖盯著白色的天花板，想起許多前的那個夏天。

那時她和曹金沒錢，租了套什么也沒有的老房子。也是熱浪滾滾的六月。

吳肖肖在家里熱到哭。后來曹金跑到二手市場，花幾百塊買了個老窗機，自己裝起來。

那還是吳肖肖第一次見到安在窗戶上的空調呢。又舊又破，吐著奄奄一息的冷氣。

她和曹金在窗下鋪了張涼席，打打鬧鬧地吹涼風。

那時他們一無所有，只有彼此。然而年輕不知苦累，卻懂情深。

吳肖肖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身邊空落落的地板，嘆了口氣。他還是愛過她的吧，就像現在的自己，也曾深刻地愛過他。

只是在曹金那，還有比愛更重要的事。

窗外依然是熱烈的陽光，頭頂也仍舊是潔白的天頂。只是現在的空調太冷，吹得吳肖肖心底發涼。

不管怎樣，該有個新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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