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薩德的作品,歐洲人的詮釋天生上就帶有極大的優勢,比如帕索里尼驚世駭俗的《所多瑪120天》。
帕索里尼走的是春秋筆法,唯美上頗有不足,但卻是對薩德原作最忠實的體現。
原本薩德這人對審美就沒什么特殊的癖好,食色性也滿足了就好。
日本人對薩德感興趣的也不少,戰后有三島由紀夫的好基友澀澤龍彥投身法國文學,大量翻譯了薩德的著作,以及撰寫了一系列的介紹研究性書籍。苦逼的澀澤氏還因為翻譯《悪徳の栄え》(就是julietta,不道德的繁榮),連帶出版社被告上法庭,最后罰款了事。三島被基友熏陶,也創作出了堪稱三島舞臺劇最高杰作的《薩德侯爵夫人》。
一直以來,薩德的小說里,最遮遮掩掩見不得人的有兩本,其一是《所多瑪120天》,其二就是《不道德的繁榮》。記得至少十年前就在國內大學圖書館看過一套國內出版社的薩德侯爵作品集,連一些怪奇小短篇都有中譯本,但唯獨缺少這兩本。臺版倒是有《所多瑪120天》,但竟然沒有后者。猜是后者每次出版都會惹上官司,不光是在日本,在美國英國也都厄運連連。
說回日本的実相寺昭雄,此人是深受大島渚感染的特設片出身的神一般的怪才。他的代表作品,絕對是喜聞樂見的,就是《奧特曼》了。実相寺昭雄的作品一貫游走在大俗大雅的邊緣,但歸根結底都可以用“異色”兩個字來概括。如果我們小的時候知道自己長大以后會喜歡這個導演,當時也不會看到奧特曼就換臺了。
《不道德的繁榮》拍攝于1988年,神一般的導演這年還在同時拍另一部特攝神作《帝都物語》。《不道德的繁榮》完全秉承薩德原作頹廢的氣氛,甚至加入了原作中所沒有的耽美主義元素,而且是大正昭和風格的和洋合一的耽美風。
劇情算是再創作,小說本身被處理成了劇中劇。電影的男主人公是公爵出身的舞臺劇導演,女主人公是公爵的妻子兼女主演,公爵沉溺于妻子的雙重性格,既有著朱斯汀的純真,又有著朱麗葉的邪惡。女主人公長得好像日本玩偶,但是在舞臺上的時候又會耀眼的讓人無法直視。
有幾個情節令人印象深刻,其一是主人公導演的設定。眾所周知薩德后來在瘋人院當導演排舞臺劇排的很起勁。実相寺本人也是海軍大將長谷川清的嫡孫。劇中的導演醉心薩德,能夠一邊看法文原著一邊口中念念有詞的翻譯,恐怕是実相寺自身的經驗吧。
其二是実相寺把裸身的少女身上綁上紅色絲繩,并且掛上嘀嗒作響的懷表,這比薩德原著里光溜溜的來勁多了。
其三布景非常上道,小道具都精致無比,和visconti有得一拼。最絕的是実相寺重現了薩德小說里的一道菜,就是不停地把小動物塞到大動物的肚子里,然后烤好,吃的時候卻只吃小動物肚子里那一顆吸收融合了所有味道精華的橄欖。燈光的運用一向很神,這部也可窺見一斑。
據說実相寺從小在滿洲長大,法文專業出身,也許正因如此,比起其他日本導演,他才具有詮釋薩德作品的能力。兼之他對日本傳統文化也多有涉獵,才能拍出和洋為一的獨有的美感。
雖然耽美部分多少有點偏離薩德原著,但実相寺對薩德本身的精神的詮釋堪稱完美,何況他那種獵奇扭曲的審美趣味一看就是薩德影響下的結果,又結合了日本人獨有的陰暗扭曲的美學,才能開出美輪美奐的惡德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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