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村里年紀小、個頭小的男孩,喜歡去挑釁高過自己一頭的大男孩,其后果可想而知,當然是被大男孩按在地上摩擦。
前來勸架的大人拉開他們后,各打五十大板,先是訓斥一頓大男孩,接著又訓斥小男孩說:“你這狗皮蛇也咬人?”
過去村里人家,大多數人家都有一大堆孩子,一個家庭的孩子多了,家里免不了要吵吵嚷嚷。父母看不過眼時,會出來平息一下,有孩子沒有出氣的地方,就把氣撒在父母身上,父母就訓斥說“狗皮蛇也咬人?”
這句話不僅僅用來訓斥小孩,也用來戲謔一些被認為實力不夠,又不識時務的成年人。比如,村里下象棋的高手,受到一個實力遠不如自己的人挑戰時,他們說:“我還怕你這狗皮蛇咬人?”
也有的用來個人的謙遜,或者自嘲,表達自己的能力遠不如別人。比如,村里要組織一項群眾文化活動,要人牽頭,當指定某人時,他謙遜地說:“我就是狗皮蛇一條,也會咬人?”
狗皮蛇,有的地方又叫狗婆蛇、狗母蛇、蛇舅母、四腳龍、四腳蛇、狗爬蛇等,雖然有蛇的名稱,但并不是真正的蛇。
它長得像蛇,但有四條腿,民間也有四腳蛇的名稱。記得《戰國策·齊策二》中記載一個畫蛇添足的故事,那個畫蛇添足的人,是不是受到狗皮蛇有四足的影響,或者畫的就是狗皮蛇,就不得而知了。
狗皮蛇在農村,好像無處不在,山間田野,庭院路邊,到處看到它們的蹤影。狗皮蛇喜歡曬太陽,而且喜歡到鄉村路上曬太陽。
人在路上行走時,猛然看到它們,往往被嚇得一跳,心都撲撲心。當看清楚是狗皮蛇時,也就放心了。
狗皮蛇長得像蛇,也會張大嘴巴,讓人畏懼,但一般不會咬人,沒有長著像蛇那樣的毒牙和毒腺,是無毒的,對人不會造成傷害。
村里有頑皮的小孩試過,當狗皮蛇張大嘴巴時,小孩子把手指伸進狗皮蛇的嘴巴內,結果咬合力不大,被咬也不是感到太痛,還沒有小小的鐵線黃鱔咬人痛。
狗皮蛇更怕人,看到人,或者的人的腳步聲,掉頭就跑,或是快速鉆入草叢,或是迅速鉆入石罅之中。但逃走時顯得很不利索,總是把尾巴露在外面。
狗皮蛇的這種潦草的逃跑方式,往往為自己的潦草付出代價。當它們遇到天敵的時候,總是被天敵抓住尾巴,而它們的尾巴容易斷掉,為了活命,它們只好扔下尾巴逃走。
這就是狗皮蛇斷尾求生的特點,因此,我們在野外看到一部分狗皮蛇是沒有尾巴的,樣子要丑陋一些,但對它們的生存影響并不大,依然活蹦亂跳。
狗皮蛇是草晰的一種,因其像蛇,但有四足,我國古人認為它們比蛇要高一個輩分,是蛇的長輩,稱之“蛇舅母”,現在有些地方依然沿用這個名稱。
根據《辭海》對“草蜥”一詞的解釋:“草蜥,也稱蛇舅母。”而《辭源》對“蛇舅母”一詞的解釋是:“蛇舅母,動物名,又名草蜥。”
又因狗皮蛇斷掉尾巴后,與狗的樣子很像,再加上一些地方的方言中,“舅”與“狗”的音相近,“蛇舅母”就演變為“蛇狗母”,之后又倒過來變成了“狗母蛇”。
而“母”字民間意思為“婆”,于是“狗母蛇”又演變為“狗婆蛇”。有的地方的方言“婆”和“皮”諧音,又有了“狗皮蛇”的稱謂。
狗皮蛇的樣子可憎,也讓人感到畏懼,但是,一些大膽男孩子還是喜歡玩弄它們,甚至當玩具玩耍。
記得小時候,男孩子用網兜到田埂上去尋找狗皮蛇,捉住后,就用一根繩子捆起來,像牽狗一樣牽起來,手里拽著繩子,跟著狗皮蛇一起跑。
有時,幾個小孩子湊在一起,像斗蟋蟀一樣,讓狗皮蛇斗起來,比誰的狗皮蛇更厲害。幾天后,狗皮蛇變得有氣無力,就把它放到野外,再重新去抓一只玩。
正是因為狗皮蛇有蛇之名,而無蛇之實,還比較溫順,也沒有咬人的能力,沒有人害怕它們,也不把它們當回事。于是,農村就有了“狗皮蛇也咬人”的俚語。
這句俚語在鄉村不同的生活語境,以及不同的地域,有不同的意思,歸納起來,主要有以下四個方面的意思。
一是明明知道自己實力或技術不如人,卻硬要去主動挑戰實力或技術強過自的人,就像狗皮蛇咬人一樣,對人沒有任何傷害,反而體現了自己的無能或技不如人。
二是自己的實力或技術不如人,卻自以為是,目空一切,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其實在別人的眼里,他就像狗皮蛇一樣,表面可怕,實際上沒有什么可怕的。
三是自己的實力或技術出眾,但為人謙虛謹慎,不顯山不露水,自嘲說自己是“狗皮蛇”。
四是同“免子急了也咬人”是一樣的意思,不要欺負老實人,把老實人惹急了,出于本能也會作出全力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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