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4月的北平,春寒未退。東交民巷的老槐樹剛抽出嫩芽,葉劍英的軍管會辦公室里,煤球爐子燒得正旺。
這位身經百戰的將軍攥著份城防報告,全城還有2000多個國民黨特務沒抓干凈,香山那邊毛主席的住處可容不得半點閃失。
就在這時,辦公室木門被猛地推開,傅作義將軍的軍靴底還沾著景山公園的黃土。
這位前國民黨華北“剿總”司令,此刻像頭被激怒的雄獅,攥著軍帽的手背青筋暴起:“滄白兄,我傅某人的警衛團是土匪還是反動派?你們說繳械就繳械?”
葉劍英端著搪瓷缸子的手頓在半空。
三天前,正是他親自給傅作義送去中央軍委的委任狀,紅頭文件上“北平市首任市長葉劍英"的鉛字還油墨未干。
他放下茶缸,瓷底磕在榆木桌上的脆響,倒讓傅作義冷靜了三分。
“宜生兄,先喝口熱茶。”葉劍英從抽屜摸出包龍井,這是昨兒剛從西柏坡捎來的。
傅作義盯著茶葉在滾水里舒展,忽然想起天津戰役前,陳長捷在指揮所里摔茶盞的模樣,那包龍井,還是他送的。
茶香裊裊中,葉劍英道出原委。原來傅作義的警衛團里藏著倆“大佛”:三營長王麻子前日帶著警衛班逛八大胡同,醉醺醺嚷嚷著要“恢復黨國榮光”。
一營副連長更邪乎,在軍械庫墻上刻了句“蔣總統萬歲”,正巧被查夜的糾察隊逮個正著。
“這幫兔崽子!”傅作義一巴掌拍在紫檀木椅背上,震得茶水濺出半寸。
他哪能不知警衛團的底細?這支2500人的部隊,有三分之一是陳繼承的中央軍舊部,還有五百來號人是他在綏遠時的老班底。
北平和平解放時,他硬頂著蔣介石的暗殺令,才保下這支親兵部隊。
葉劍英從公文包里抽出一沓電報。最上面那張是周總理親筆批示的:“傅部警衛團可保留一個加強連,余者編入華北軍區獨立師。”
泛黃的紙頁上,還能看見毛主席用紅鉛筆畫的圈,就圈在“加強連”三個字上。
“宜生兄,主席特批給你挑300精銳。”葉劍英指了指窗外,“看見沒?警衛師吳烈部已經在景山東街扎營了,他們團長是我黃埔四期的學弟,打起仗來不要命,護你周全絕沒問題。”
傅作義踱到窗邊,果見一隊士兵在操練。最前頭那個黑臉漢子,正帶著戰士們唱《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嘹亮的歌聲驚飛了檐下的麻雀。他忽然笑了。
“要不怎么說天下歸心呢。”葉劍英也笑,從柜頂取下個樟木箱。里頭整整齊齊碼著25根金條,每根都刻著“國民政府財政部”的字樣,這正是傅作義起義時上交的軍費。
“組織上研究過了,這些金條原數奉還。不過……”他故意頓了頓,“得勞煩傅部長拿去修水利,密云水庫的圖紙,可還等著您過目呢。”
傅作義摸著金條上熟悉的紋路,眼眶忽然發了熱。他想起昨夜在東單菜市場,有個賣糖葫蘆的老漢拽住他:“傅將軍,您可算給咱北平百姓留了條活路!”
老人布滿老繭的手里,攥著張皺巴巴的《人民日報》,頭版正是他簽署《關于和平解放北平問題的協議》的照片。
“葉市長,這300精銳我要了。”傅作義把軍帽往桌上一扣,帽徽上的青天白日徽章在晨光里閃著微光,“但有個條件,得讓我帶他們去十三陵水庫工地練兵!”
葉劍英朗聲大笑,起身推開窗戶。春風吹散了屋內的煙味,也吹來了遠處學校的鐘聲。
后來傅作義在水利部當部長時,常跟下屬念叨:“你們知道為啥密云水庫的大壩結不結實?因為筑壩的每一筐土里,都混著國民黨將士的汗珠子!”
而那位被傅作義親點為警衛連長的黑臉漢子,在1950年朝鮮戰場上,用同樣的300人打退了美軍一個加強營的進攻。
當志愿軍司令部要給他記功時,他卻掏出張泛黃的委任狀:“首長,這功得記在北平城下,記在葉市長那碗龍井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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