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大 何

風向又變了？

國家又開始強調“過緊日子”了。

5月18日，時隔12年，國務院印發了修訂后的《黨政機關厲行節約反對浪費條例》。

隨即在5月19日，人民日報頭版頭條發表評論文章，強調各級黨政機關要嚴格抓好過緊日子各項制度落實，把有限的財政資金用在刀刃上。

其實這次動作早就有跡可循——早在今年3月18日，《人民日報》頭版頭條就曾發布過，關于開展深入貫徹中央八項規定精神學習教育的新聞。

厲行節約這個說法最早出現在2013年，是為了落實八項規定而出臺的政策，屬于常抓不懈的作風建設。

而“過緊日子”的提法最早出現在2014年的政府工作報告中。

在此之后，這種提法就頻繁出現在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全國兩會以及全國財政工作會議等重要場合。

只是在去年下半年的時候，風向開始變化了。

先是體制內開始了一輪加薪補薪，今年年初的時候，重慶區委書記號召干部帶頭下館子、買衣服、消費，這都被坊間認為是不過緊日子的信號。

當時流行的一種說法是，錢發給公務員消費的意愿更強，因為公務員的財務安全感比普通人強，兜里有錢會更敢花。

公務員有錢了消費了，最終還是會惠及整個社會(先給一部分人發，先發帶動后發，最后一起發達)。

正當人們以為刺激內需的時代來臨了，但沒想到僅短短幾個月，風向怎么又變了？

歷史經驗表明，一個人要是突然有錢了，往往就管不住手，容易胡亂花錢。

這個道理，放在地方政府身上，有時也一樣。

去年9月底，中央開了個重要會議，拿出了一套方案，主要是為了幫助地方政府化解債務壓力。

隨著上萬億的化債資金逐步到位，各地不少重點項目紛紛開工，地方上原本緊巴巴的日子，一下子寬松了不少。

錢袋子鼓了，是好事，但風險也來了。

會不會因為手頭寬裕了，就開始大手大腳，甚至搞“報復性”消費呢？

為了防止這種情況，中央及時踩了腳“剎車”，重新強調要“過緊日子”，給大家提前打一針“預防針”。

這針“預防針”，就是最新修訂的《黨政機關厲行節約反對浪費條例》。

這份條例寫得非常細致，全文有九千五百多字。細到什么程度呢？

比如，公務接待的工作餐，明確規定不能上高檔菜、不能提供煙酒；甚至連辦公室面積超標了，該怎么改造，都寫得清清楚楚。

跟2013年的老版本比，新條例增加的幾條內容，特別值得關注。

比如，新加的條款明確要求：嚴禁搞那些勞民傷財的“形象工程”和所謂的“政績工程”，不能因為決策失誤造成嚴重浪費；

政府投資也要把方向選對、把錢管好，從項目開始到結束都要精打細算，堅決不能搞低效率、沒效果的投資，對于那些干了一半撂挑子或者建好了沒人用的項目，也要有科學的處理辦法。

說白了，費這么大勁修訂條例，核心目的就一個：防止地方政府在債務壓力減輕、手頭寬裕之后，又開始不受約束地亂花錢。

這筆錢來之不易，是用來解決實際困難、發展經濟、改善民生的。

絕不能讓一些人鉆了空子，拿去大吃大喝，或者搞那些虛頭巴腦的“形象工程”、“政績工程”。

那樣不僅是把好鋼沒用在刀刃上，還可能寅吃卯糧，造成新的財政窟窿和問題。

另一方面，“號召過緊日子”本質是有效壓縮制度成本。

政府本就不該鋪張浪費，更何況在當前關稅戰的大背景下，國際形勢變化，宏觀不確定性在增強，財政也面臨復雜環境和新的壓力。

而看國財政的這本大賬，比較直觀。

2024年，全國一般公共預算收入21.97萬億，比上年增長1.3%，但全國一般公共預算支出28.4612萬億，比上年增長3.6%。

其中稅收收入同步下降了3.4%。

2025年第一季度的財政數據也有了，全國一般公共預算收入6.0189萬億，同比下降1.1%，全國一般公共預算支出7.2815萬億，同比增長4.2%。

一句話是收入端在承壓，而支出端卻在不斷膨脹。

在這個背景下，重提過緊日子，從嚴壓制那些可有可無的非必要支出，顯得格外必要。

這兩年，咱們總聽到要“拉動內需、刺激消費”，這確實是當前經濟工作的一條主線。

但同時，又經常提倡要“帶頭過緊日子”。

這就讓一些人納悶了：一邊讓大家花錢，一邊又要勒緊褲腰帶，這倆事兒不矛盾嗎？

其實，關鍵可能在于錢怎么流動，以及誰來花。

理想的情況是“老百姓的錢袋子鼓起來，消費意愿強起來，生活品質高起來；而掌握公共資源的部門和干部，則要精打細算，把錢用在刀刃上，不鋪張浪費。”

這么看，目標是一致的。

但如果老百姓感覺自己口袋里的錢并沒怎么增加，消費的底氣自然不足，這時候再聽“刺激消費”，可能就會覺得有點“擰巴”了。

說到錢從哪兒來，咱們得明白一個基本道理：政府本身并不直接創造社會財富，真正的財富是老百姓通過辛勤勞動和創新創造出來的。

那么，公務員扮演什么角色呢？

他們不直接生產商品或服務，更像是社會這部大機器的“維護保養團隊”。

打個比方，如果把經濟社會比作一輛汽車，老百姓的創造力、企業的活力是發動機和汽油，它們提供前進的動力。

而公務員隊伍，則像是汽車的冷卻劑、潤滑油、剎車系統、變速箱等等。

這些部件對汽車的正常運行都不可或缺，能保證汽車安全、平穩、高效地行駛，但它們本身并不能讓汽車跑起來。

汽車要跑，還得靠發動機和汽油。

現在有一種說法叫“公務員經濟”，大概意思是這樣的：體制內的人員領了工資，然后他們去消費，這樣私營企業、個體戶也能賺到錢，經濟不就活絡起來了嗎？

聽起來似乎有道理。

但問題是，如果財政的“錢袋子”本身就不充裕了呢？

這時候可能就得依靠“轉移支付”——也就是從其他地方調撥資金，來保障體制內人員的薪酬發放。

這種模式，有人覺得挺“巧妙”：用外部的錢，維持了本地的運轉和一部分人的消費能力，似乎還能讓大家覺得受到了照顧。

可以說，在一些地方經濟中，轉移支付就像是注入的“活水”。

既然如此，我們不妨順著這個思路想一想：財富是老百姓創造的，轉移支付的“活水”也是為了讓經濟更有活力。

那么，有沒有可能把這股“活水”更直接、更有效地導向財富的創造者和真正的消費主力軍呢？

比如，，把一部分資源直接補貼給當地百姓，讓他們更有能力也更愿意去消費，這樣會不會對整體經濟產生更直接、更健康的拉動作用呢？

這或許是一個值得我們深入思考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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