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7日

西安市中級人民法院發布

2025年未成年人權益司法保護

典型案例

1

創新引入家事調查制度

精心保護未成年人權益

──甲某訴乙某變更撫養關系糾紛案

基本案情

甲某與乙某育有一子，孩子患有童年孤獨癥。雙方離婚后約定孩子由乙某撫養。2024年，甲某因與乙某對孩子的教育理念及教育方式產生分歧，遂訴至法院，要求孩子由其撫養，孩子因不愿乙某將其送至普通學校學習，向法庭表示愿意跟隨甲某生活

裁判結果

法院聯合婦聯、學校、社區、民政、教育行政部門對父母雙方撫養能力開展家事調查，最終根據多方參與評估的調查結果，認定母親乙某的撫養能力優于父親甲某，經過法官開展家庭教育，乙某也愿意尊重孩子意愿，同意將孩子送至特殊學校學習。綜合以上因素，法院從最有利于未成年人原則出發，最終判決駁回甲某的訴訟請求，孩子由乙某繼續撫養。

典型意義

本案中的未成年人系特殊兒童，存在一定認知局限，法院無法從其自我表達中判斷由誰撫養更有利于其成長，因此創新引入家事調查制度，突破傳統家事案件審判中“當事人舉證為主，法院調查為輔”的模式，通過聯合婦聯、學校、社區、民政、教育行政部門等社會力量，對父母雙方家庭環境、親子關系、未成年人心理狀況、受教育情況等進行全面調查，了解未成年人真實現狀、未來發展和需求，最終根據調查結果對比評估父母雙方撫養能力，從而作出最有利于未成年人健康成長的裁判。民事訴訟家事調查制度的引入，促使法官在裁判中能夠全面考量未成年人的生存權、發展權、受保護權，從而推動“未成年人利益最大化”原則從法律條文走向現實。

2

離婚自由并非絕對 撫養責任優先落實

──甲某訴乙某離婚糾紛案

基本案情

2025年1月，甲某向法院提起訴訟，要求與乙某離婚。訴訟過程中，乙某同意離婚，但雙方對婚生女甲某1的撫養問題爭執不下。甲某1幼年被確診為多重殘疾，殘疾等級為一等，自6歲起一直跟隨爺爺奶奶在老家生活，在當地的特殊教育學校學習。甲某1年滿16歲即將從特殊學校畢業，年邁的爺爺奶奶無力繼續照顧。本案審理中，甲某與乙某均拒絕直接撫養甲某1，形成令人無奈的“拒養僵局”。庭審結束后，法官多次進行勸導調解，但雙方態度堅決，堅持離婚且拒不撫養孩子。

裁判結果

法院經審理認為，父母對子女的撫養責任具有不可推卸性。在甲某1的撫養問題未得到妥善解決前，準許離婚會讓孩子陷入無人撫養的艱難境地。甲某與乙某應當從孩子的切身利益出發，承擔起為人父母的責任。故依法判決駁回甲某的訴訟請求。同時考慮到甲某1的特殊情況，父母不愿意撫養，爺爺奶奶又無力照顧，法院在判決時向甲某和乙某送達《家庭教育令》，要求甲某和乙某必須切實履行對甲某1的撫養和教育義務。

典型意義

本案審理凸顯了父母對子女撫養責任的不可推卸性，即便面臨離婚等情況，也不能逃避對子女尤其是特殊子女的撫養義務，對社會公眾起到警示和教育作用，提醒父母要切實履行法定責任。法院在審理涉及特殊子女撫養案件時，應當充分考量子女的特殊情況和權益，不能簡單化地準許離婚，避免因父母逃避責任使孩子陷入生活困境。本案裁判為保障智力殘疾等特殊群體的合法權益提供了有益的司法實踐范例。此外，法院發出《家庭教育令》，強制要求父母履行對子女的撫養和教育義務，是司法推動家庭教育責任落實的具體措施，對構建良好的家庭關系、保障未成年人健康成長具有一定示范意義。

3

打擊治理兩手齊抓 案涉雙方一體保護

──甲某等五人搶劫、強奸、強迫賣淫案

基本案情

未成年被告人甲某等五人針對在校學生實施搶劫犯罪3次，劫得手機4部及人民幣156元；實施詐騙活動1次，騙取手機1部及人民幣250元；通過暴力手段控制強迫學生乙某多次從事賣淫活動，在此過程中部分被告人還強奸了被害人乙某。

裁判結果

法院經審理認為，被告人甲某等五人分別構成搶劫罪、強奸罪、強迫賣淫罪，并根據各自犯罪情節，分別判處有期徒刑三年又三個月至有期徒刑十六年不等刑期，并處罰金人民幣3000元至10000元。宣判后部分被告人不服，提出上訴，西安市中級人民法院二審裁定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典型意義

本案是一起典型的未成年人結伙侵害其他未成年人合法權益的惡性暴力犯罪案件。一、二審法院審理中，始終堅持對未成年被害人和未成年被告人“雙向保護”原則，并堅持“寬嚴相濟、懲教結合”的工作方針。一方面約見未成年被害人及其法定代理人，了解案發后被害人的心理康復情況及訴求，邀請陜西省兒童心理學會為被害人提供心理輔導，并通過被害人的法定代理人出庭等方式，全面保障未成年被害人的合法權益，成功幫助未成年被害人走出心理陰影，積極回歸校園；另一方面，對被告人開展社會調查，組織公訴人、各被告人的監護人、辯護人形成合力，共同在法庭上對未成年被告人展開有針對性的法庭教育，通過法庭教育促使各被告人正確認識所犯錯誤，自愿認罪認罰；各監護人也認識到對子女教育存在的不足，表示愿積極配合對子女的教育挽救。一審宣判后，法官針對案件中暴露出的未成年人教育、成長問題，分別向各被告人、被害人及其監護人制發了法理情交融的判后寄語，以電話聯系、赴監獄探望等方式對未成年被告人的教育改造和未成年被害人的學習生活持續予以關注，努力使涉案未成年人及其家長在感受公平正義的同時，也充分體悟到來自司法的關愛與溫情。

4

依法嚴懲猥褻惡行 筑牢司法保護屏障

──甲某猥褻兒童案

基本案情

被告人甲某與乙某1自2020年起在西安市某村租房同居，乙某1的女兒被害人乙某2（女，案發時11周歲）隨甲某和乙某1生活，并與甲某以父女相稱。2023年9月某日，甲某在租住房臥室內對乙某2實施猥褻行為。

裁判結果

法院經審理認為，被告人甲某猥褻不滿十四周歲的兒童，其行為已構成猥褻兒童罪。依法對被告人甲某以猥褻兒童罪判處有期徒刑五年。宣判后，甲某不服，提出上訴。西安市中級人民法院裁定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典型意義

每個孩子都是國家社會未來的棟梁，性侵、猥褻未成年人，是一種嚴重危害未成年人的身心健康、違背社會倫理道德、性質極其惡劣的違法犯罪行為，極大影響廣大人民群眾，特別是未成年人的安全感、幸福感，人民法院對此類犯罪歷來堅持零容忍的立場。本案系利用特殊關系實施猥褻兒童的典型案例，被告人與被害人之間存在特殊身份關系，被告人的行為喪失倫理道德，給被害兒童造成嚴重心理創傷，人民法院對本案依法從嚴懲治，斬斷“罪惡之手”，以法治力量為未成年人健康成長保駕護航。

5

“最后一勸”消除安全隱患

“依法履職”護佑兒童成長

──甲某訴某物業公司違反安全保障義務責任糾紛案

基本案情

2024年8月，未成年人甲某在無家長陪護的情況下，在小區噴泉池玩耍時不慎摔傷，因該小區物業公司拒絕承擔相應責任，雙方經社區、派出所調解無果，甲某父親遂以甲某之名將某物業公司訴至法院，要求賠償醫療費并賠禮道歉。

裁判結果

為最大限度減少訴訟程序對未成年人學習生活的影響，促進矛盾糾紛一次性化解，并實質性解決案涉小區安全隱患問題，避免類似事件再次發生，法官堅持“最后一勸”，深入了解發現甲某父親的真實訴求不僅是賠償，更是對安全隱患的擔憂，遂以“責任分擔+風險預防”為切入點，給雙方當事人做調解工作，最終雙方達成調解協議，物業公司同意承擔部分賠償責任，現場向業主誠懇致歉，并立即對小區安全隱患進行排查、整改。

典型意義

貪玩是小孩的天性，無人陪護情況下，在有安全隱患的公共場所玩耍受傷時，小孩家長和公共場所管理人的責任應該如何承擔？本案以“責任分擔+風險預防”為切入點，在合理劃分家長與物業公司過錯比例基礎上，從防范類似安全事故再次發生、營造安全的兒童游樂環境角度出發，促成物業主動致歉、承擔賠償并整改安全隱患，以“一案化解”防范“一個小區”類似安全事故再生，既避免機械適用法律條款可能激化的對立情緒，又通過需求分層找到矛盾化解平衡點，修復信任裂痕，更讓孩子們能夠“玩的安心、玩的放心”，取得“案結、事了、人和”的良好效果。

6

全面開展延伸工作 切實預防校園糾紛

──甲某訴乙某、某小學教育機構責任糾紛案

基本案情

甲某與乙某均系某小學四年級學生。2021年11月某日課間休息期間，甲某在與乙某玩耍過程中受傷，致甲某牙齒受損。甲某遂訴至法院，要求乙某、某小學共同承擔賠償責任。

裁判結果

法院經審理認為，甲某所舉證據不足以證明其受傷系乙某造成，故甲某訴請乙某對其損失承擔賠償責任不予支持。考慮到甲某系某小學學生，且系在課間受傷，某小學未盡到必要的教育及管理義務，應對甲某的損失承擔10%的賠償責任。一審判決后，甲某不服，提起上訴。西安市中級人民法院經審理，依照在案證據重新認定了事發經過，對各方責任比例予以改判，判決由某小學承擔30%的賠償責任，由乙某承擔35%的賠償責任，由甲某自擔35%的賠償責任。

典型意義

本案系一起典型的校園內安全事故案件。案件雖小，但涉及未成年人權益保護“大問題”，法院在依法辦案的同時，格外注重做好審判職能延伸工作。案件審理過程中，特邀教育局、團委相關人員及五所中小學的校長觀摩庭審，當庭就該案涉及的未成年人家長家庭教育履職、學校安全管理、教育等問題進行了法庭教育，庭后就如何加強校園安全管理、預防校園糾紛召開座談會。案結后法院向涉案學校發出司法建議，指出校園安全教育與管理的漏洞；就涉校矛盾糾紛化解、預防青少年犯罪等問題向教育局發出社會綜合治理類司法建議。就在中小學開展法治宣傳教育及校園矛盾糾紛的預防化解工作與教育局簽署校園法治工作協議，推動建立常態化工作預防機制。該案審理中積極運用法庭教育、司法建議等機制，推動矛盾糾紛多元化解，取得良好效果。

7

明晰“自甘風險”適用邊界

助力校園活動健康有序

──甲某訴乙某、某中學健康權糾紛案

基本案情

甲某（13周歲）與乙某（13周歲）均系某中學學生。2024年3月某日中午，甲某與乙某在學校操場乒乓球臺上掰手腕時，致甲某胳膊受傷。2024年7月，甲某訴至法院，要求乙某、某中學共同賠償醫療費等各項損失共計10余萬元。

裁判結果

法院經審理認為，“掰手腕”屬于具有一定風險的競技性體育活動。甲某與乙某自愿自主參加掰手腕活動，事故發生時均系已年滿13周歲的初中生，根據其年齡、智力水平足以預見掰手腕活動中可能存在的風險，并可以作出理性的分析及謹慎選擇。同時，二人在年齡、身體素質方面并不存在明顯差距，且在掰手腕過程中兩人相持不下時，一方使用爆發力將另一方手腕掰倒，導致甲某在此情況下受傷，亦符合該項競技活動的一般活動規則，不能據此認定乙某對甲某受傷后果存在故意或者重大過失。甲某與乙某掰手腕的行為，符合《民法典》關于“自甘風險”之法律規定，故乙某不應承擔侵權責任。某中學并非本次活動組織者，在日常教學活動中對學生進行了相關安全提示，事發后亦積極配合解決相關事宜，盡到了充分的教育管理責任，不應承擔賠償責任。法院判決駁回甲某的訴訟請求。甲某不服，提起上訴，西安市中級人民法院判決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典型意義

本案裁判通過對自甘風險原則在校園“掰手腕”活動中適用邊界的分析研判，確立了校園活動固有風險性認定及法律適用需結合社會一般認知、運動規則及未成年人身心發育特點等進行綜合判斷。該標準既有助于避免不當擴大活動參與者的責任，也為學校開展體育活動劃定了合理的安全預期。同時還充分考量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應當具備的風險識別能力，活動組織過程中是否存在同伴脅迫、老師強制等外部干預因素，嚴格審查活動參與者是否存在違規行為、惡意挑釁等超出正常競技范疇的行為，強化同類案件裁判的統一性。本案裁判還明確對于日常校園文體活動，若學校已經履行了基礎安全保障義務，不宜因偶發傷害認定學校存在過錯。通過明確學校的責任邊界，既防止學校為“規避法律風險”減少校園文體活動的開展，又為學校完善運動風險防控提供司法指引，從而倡導學校鼓勵學生課間自由活動，引導未成年人在校園內健康、陽光、快樂成長。

來源 | 西安市中級人民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