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爺爺說:光緒24年(1898),他的父母親相繼去世,一家只剩下他一個。當時,他才8歲,是他嬸子把他撫養長大,又給他成了家。前朱家,是他嬸子的娘家。他老家是沈家。
我爹8歲時,奶奶去世。他10歲時,就讓爺爺給送到前朱家村姓朱的木匠家學木工活。
我爹是個巧木匠,尤其是他雕刻的門窗花更精巧。師爹、師奶都很喜歡他,24歲,還沒讓他出師。
爹25歲那年秋天,我剛出生8個月,爹出師了。師爹打的糧食,因為年頭亂,不敢放在自己的家里,就讓我爹用土車子(獨輪車)給推到別處放。當我爹走到前朱村村西頭的時候,正遇上一群醉醺醺的馬賊(舊時稱成群騎馬搶劫的盜匪)。馬賊要搶我爹車上的糧食,我爹護糧不讓他們搶,馬賊頭子劉小生先喝令他手下的人用鞭棍打,然后他又用槍,打死了我爹……
爹去世后,娘一心想把我拉扯長大。她手巧、能干。她在童帽上繡花,一般人都比不上她。可是,當時她人不敵人,勢不敵人,村里的地痞流氓光來訛她,讓孤寡人家不好過下去……
我爺爺就和我娘商量,決定全家搬到院許家我姥姥家過日子。當時,我大姥娘家和我姥姥家是隔墻鄰居。大姥娘脾氣不好,常因一點小事就大發脾氣。我爺爺到兒媳婦的娘家過日子,本來就是無奈,再加上常聽到大姥娘發脾氣,比雞罵狗的,就過不下去了。
我爺爺的老家本是沈家村,到前朱家過日子,是在他嬸子的娘家過的。前朱家不能過了,到院許家,院許家又不行,還是回到老家去吧!……
回到沈家村,過了年把,同樣的地痞流氓又來訛,搶人搶東西……姓王的人不多,勢不行。母親實在沒有能力,沒有本領把我拉扯大,就懸梁自盡了……那年,我才7歲……
要是在新社會,我八個月,父親能叫人開槍打死嗎?我7歲,母親能叫人訛死嗎?要是共產黨領導,我不會成為孤兒。 在新社會,再窮我也不嫌,就是要飯回來,還有個窩趴不是?人安全??!要是舊社會,我一個女孩子,沒有了父母,15歲,爺爺又去世了,我能活到現在嗎……
節選自孫蘭放編著《王桂英的剪紙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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